马占山把绿玉兔,放回到婉君的手里,替他攥好。
马占山的声音很低:“好孙女,带着它上路,要是碰见什么牛头马面,你就拿它当令牌,他们要敢欺负你,你就说马占山是我爷爷,他会毙了你们;
。”
马占山抱起婉君,走出屋子,走到棺材跟前,将婉君放在爷爷的身边。
棺材盖儿盖上。
几个徒弟往棺材上定钢钉。
高家屯,响起一片钉钢钉的声音。那声音轰轰然响在天地之间。
村民们全都聚集在关帝庙前。
默默肃立的人群。
一排排棺木。
天已完全黑下来。西方的天际仅存一线亮红。
村长向人群中高声喊道:“点火把――。”
第一只火把亮起来。接着第二只、第三只、转眼已是一条火炬的长龙。
夜风箫箫。
马占山望着面前棺木、火炬、村民组成的队伍。
四野静寂。
马占山大声说道:“弟兄们,老少爷们们,还有婉君,你听你马爷爷说,为了打小ri'běn子,为了保卫咱们的龙江,保卫咱们的华夏,你们搭上了自己的命!你们是好汉,你们是英雄。这天、这地、这嫩江水做证,就是过上一百辈子。后代子孙要是忘了你们,!”
“你们要走了,今天我马占山给你们引灵送终。”
马占山翻身上马,从队长手里接过那面曾经盖在阵亡的王东海团长身上的那面东北军军旗。军旗被弹片撕裂,弹孔累累。
马占山把军旗高高举起。
夜风、火光中、军旗猎猎。
马占山的声音已有些嘶哑:“这面军旗,就是你们的灵头幡。我马占山,就领着你们赴黄泉,闯地狱,上天堂。那阎王老子要是敢挡你们的路,你们就砸了他的阎王殿,让阎王爷他自己去下地狱,走!跟我上路――!”
马占山一拨马头,向前走去。
一个苍劲高吭的声音喊道:“起灵喽――!”
每个棺材是六名大汉,六条杠子扛在肩上,六条汉子直腰挺身。几百名汉子直腰挺身。
一百多口棺木,同时离地。
送葬的队伍,缓缓前进。
马占山举着军旗,走在队伍最前面。他背后是,李卫东,陈副官、卫队组成的骑兵小队。再后面是刘云、冯雪茹,市民慰问团的人,村长、私塾先生。村长的手里还牵着婉君的那只老奶羊。
纸钱漫舞在夜空下、火光中。
一个高吭的声音道:“开眼光、亮堂堂,一条大道通天堂;
。开耳光,听八方,六音四弦来合唱。开鼻光,闻花香,百鸟朝凤,风清凉。开嘴光,吃喜粮,瑶池宴上饮琼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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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葬的队伍渐渐远去。
星空。
莽原。
天地间一条宛挺的火龙。
泰来镇。
日军指挥部大门前。
高波骑兵联队长和两名卫兵策马而来。
高波等三人在小学校门前下马。匆匆走进院子里。
日军卫兵立正敬礼。
房间里。桥本立在屋子中央。他的脸色象桌子上那只铁鹰一样冷峻。
就在不到两米远的地方,站着炮兵联队长、铁甲车大队长、二十九联队长、高波骑兵联队长。桥本两腿叉开,拄着军刀。他一动不动地站着。那条桥本声音阴沉嘶哑道:“诸位。我知道你们都是出色的军人。对天皇陛下和对ri'běn帝国的忠诚不容置疑。所以我们才有勇气来面对耻辱。五天了,继滨本联队全军覆没后,又有四千多名大和子孙付出了生命和鲜血,我们却没有能向前推进一步。应当承认,我们在华夏,这个叫嫩江桥的地方,遇到了最顽强的抵抗。多门师团长刚刚下达了命令:如果在今、明两天,我们不能突破华夏军队的阵地。攻击行动将由河东旅团接替。多门师团长也将亲赴泰来指挥作战。我想,诸位一定会清楚地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
桥本突然提高了声音道:“现在,我命令:炮兵大队所有重炮,进行一个小时的速射。每炮必须发射60发炮弹,要彻底摧毁华夏守军的战壕工事!铁甲车联队,所余十四辆坦克和装甲车全部投入战斗。二十九联队,作为总预备队,立刻进入攻击阵地,与铁甲车联队混合编队合力冲击华夏守军的防线。高波骑兵联队立即出发,奔袭二十公里处的景兴。我派两个大队的步兵跟进。待你联队从侧翼突破之后,直接攻击华夏军队的核心阵地大兴火车站。这是我最后的命令。”
说到这儿。桥本慢慢拔出军刀。突然将刀鞘高高抛起。蹲在身边的狼犬一越而起,扑接那刀鞘。桥本猛然挥刀,只见刀光闪处,狼犬身首异处,一腔狗血喷得桥本满身、满脸,同时也渐在了几名将佐的身上、脸上。
桥本的军刀仍然高举着。所有的人都一动不动。那场面惨烈中又有些怪异。
高波的骑兵联队在沙原上奔驰。
日军炮兵阵地,所有的火炮都在速射。
华夏军队的阵地被淹没在炮火硝烟中。
冲击而来的日军坦克群。卷起蔽天的烟尘。
坦克上搭载着许多日军步兵。
坦克后面紧跟着步兵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