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臣偶尔会想,自己跟在他身边,是不是挺碍事的?
不过碍事也跟了这么多年了。他动一个指头,顾家臣就能知道他是渴了还是饿了,是要吃东西,还是想按着他来一场。这些他都清楚。
他却唯独不能解读他的眼神。
有时候在床上,两个人高潮的时候,顾家臣死死地看着他的眼睛,却也看不见爱意,只看到那一幅璀璨的画面。他总觉得若有所失。
做到意乱情迷的时候,顾家臣就想,管***,爱与不爱,有那么重要么?两个大老爷们还那么墨迹,想在一起就在一起,想做就做呗,又不会怀孕。
那也只是意乱情迷的时候。一到平常清醒的日子,顾家臣就会感觉到他和任啸徐之间有那么一道鸿沟,隔着两个世界,看起来好像不宽,却怎么也跨越不过,而沟底下,就是万丈深渊。
何时会粉身碎骨呢?他自己也不知道。大约跨不过去,就只能掉下去死掉吧。
说来可笑,可当初发生了那件事,顾家臣本来也以为完了就完了。他心里觉得那是强奸,为这件事还去翻了法律书,可后来发现只能是一男一女才构成强奸,心中好不悲愤。本来以为这些人是有法不尊,可现在却是自己无法可依,顾家臣纵有万分苦痛不满,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他就想,那就算了吧,反正也只是屁股受了点伤,也不重,过几天就好了。虽然体育课让他很痛苦,可初三大家都在复习准备中考,体育课上的很少,也可以赖在教室里复习的。不算了还能怎么样呢?这些二世祖他又惹不起。
他本来还还怕传出去会被人笑话,后来发觉学校没人知道这件事――大概也不是没人知道,只是没人敢说。这些人在学校集会的时候都敢动手打人,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坏呢,谁不忌惮他们三分?
他默默地等着这件事被时间的橡皮擦擦去,可任啸徐却不想放它走的样子。事情没过多久,顾家臣就在他的寝室碰到了任啸徐。
那天是他打水回来,寝室一个人也没有,他的床在下铺,任啸徐就坐在他的床上。
然后,接下来的事情他有点记不清了。任啸徐那段时间特别急,像吃了药一样。虽说人小,没什么体力,他却还是能把顾家臣整的很累很累。
顾家臣就记得那天寝室的铁架床被他们摇得哗哗直响,顾家臣心里害怕有人来看见了,却也没个人回来,不知道是不是被任啸徐提前都赶走了还是怎样。
他记得他的水瓶就放在床边,任啸徐把水瓶碰倒了,热水流了一地,幸好没烫到谁。蒸汽就那样从地板上腾起,包裹在他满是汗水的肌肤上。那种感觉太混乱了,既有蒸汽和身体的热,又有水分蒸发的凉,下身又是撕裂一般的痛,又是触电一般的快感。
顾家臣捧着头,觉得自己忽而天堂,忽而地狱,徘徊游走,痛兮快兮。
他记得那天下午他没有去上课,因为他起不来了。还是任啸徐去帮他请了个假,他也不知道任啸徐是怎么请的。
后来这种事就越来越多,任啸徐整天来找他,搞的像谈恋爱一样。顾家臣也被带着经历了游击战的紧张刺激,校园里那些情侣常去的隐蔽区域他几乎都去遍了。只不过像他这个年纪的别的小孩子谈情说爱大都是谈谈心、拉拉手,最多亲亲嘴,可是他们却总是直捣黄龙,每次都干那最羞于启齿的事情。
他一直觉得任啸徐是把他当个玩物带在身边的。他还能怎么想呢?他这样的身份,怎么想不是僭越?玩物就玩物吧,起码跟在任啸徐身边,他还能开开眼,见识见识所谓的上流社会的生活。自己平日里就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都快读成个书呆子了,大约一辈子也没办法见到这些场景。
什么时候起他觉得他和任啸徐是“恋人”的关系了呢?哦,对了,大概是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天,季泽同突然开始叫他“任二少奶奶”。那个时候他才真正开始觉得自己和任啸徐大概是在谈恋爱。
时间过得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