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臣无奈地说:“唉,可是这个工作是我没日没夜拼了两年才考下来的,二少爷。”
“你不干那工作能死么?”
“能……”
顾家臣心中苦笑,要是他不要检察院的工作了,那还不是要了爸妈的老命么?要是他不要工作了来给一个男人当情人儿……后果他根本不敢去想。
他也知道任啸徐一直对他的工作有不满。有一天不知道他是说梦话说漏了嘴了还是怎么了,让任啸徐知道检察院有人说他坏话,任啸徐直接半夜里把他弄醒了,问他是谁在背后嚼舌根子。
顾家臣说没人,转过身去又想睡,却被任啸徐一把扯起来,差点儿没严刑逼供。顾家臣好说歹说求了半天,任啸徐才松开他,哼着鼻子睡了。
是啊,为什么一定要去工作呢?说实话那份工作除了听上去体面一点,工作时间宽松一点,还真的没什么干头。主要是没什么前途,好位置都被有权有势的内定了,他这样靠着一根笔杆子硬着头皮考进去,又舍不得面子去跟人溜须拍马的,最高成就也不过就是一个科级干部。
顾家臣很幸运能得到任啸徐的爱,别说爱,就算是一丝怜悯,他用得好了,下半辈子也不用愁了。可是他这个人念书还行,做人却是死脑筋,总觉得人家拿真心待他,他便要以真心待人家,如果夹杂了现世利益进去,情便不是情,爱也不是爱了。为了把情爱和利益分清楚,他常常会把自己弄得很累很难做。
可是这世间的情爱哪里能这么单纯呢?人生在世实在有太多太多的束缚,任他怎样的真情实意,也总是难逃被绑缚成虚情假意的命运。
无奈被些名利缚,无奈被他情耽搁!
金钱权利、欲望野心,千丝万缕纠缠在跟前,多数时候顾家臣也只能是有心无力,所以他常常像一只鸵鸟一样,躲在任啸徐的怀里,妄图在那么一瞬之间逃离这个世界的纷繁复杂。
可惜风流总闲却,当初谩留华表语,而今误我秦楼约……
秦楼约……
顾家臣记得高考前夕,任啸徐为了帮他缓解紧张情绪,曾经拉着他到任氏集团大楼的楼顶上去放声大喊过。
六十六楼的楼顶好高,大半个r市尽收眼底,地上竞相追逐的车流人群,看上去就像蝼蚁般渺小。天高云淡,远处的青龙江如玉带萦绕。沙鸥在飞起,在蓝天形成一个小小的黑点儿。看到这幅景象,顾家臣突然觉得世界之大,自己的烦恼是那样渺小,整颗心一下子就放松了。
太阳已经西沉,余光给林立的高楼大厦镀上一层金色。
风满楼地吹,烈烈作响,任啸徐的衣摆随风飞扬,发丝也一起凌乱。他对顾家臣说:“你别担心,万一你考不上,我养你一辈子。”
顾家臣呵呵笑了,道:“我可没有那个福气,你将来还有时间顾我么?你有这一片江山,如画一般的……”
他却豪爽地笑着说:“江山如画又如何?我偏要舍江山而取美人!”
他的笑声那样爽朗,连同他那不经意的誓言一起,随着呼呼风声地灌进顾家臣的耳朵里。有那么一瞬间,顾家臣觉得自己听错了。
他是不是真的那样说过?还是自己后来臆想的呢……
回忆那样绵长,像是牵着风筝的长长的线,风筝飞在高天那样小,那样遥远……回忆的每一帧画面都如同梦境一样,不知不觉就能牵走人的神思。顾家臣的脑袋里满是那天的金色夕阳,耳边是高楼楼顶上烈烈的风声,眼里是任啸徐随风飞扬的衣摆,和风声一起入耳的,还有他豪爽的笑声。
任啸徐看见顾家臣又出神了,敲了他的头一下道:“想什么呢!”
顾家臣回过神来,却顾左右而言他,拿手推了推任啸徐道:“算了,先起来吃饭吧,一折腾都快到中午了。”
任啸徐懒懒地看了一眼窗户,午前灿烂的阳光洒了一地。他总算挪了挪身子,起床穿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