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韩秘书打来的。
任啸徐接了电话,问:“什么事?”
韩秘书在电话那边道:“您要不要回医院看看?顾先生不大好……”
任啸徐听了眉头一皱,道:“他怎么了?”
“从他堂兄家里回来之后,就有点发烧了,现在烧的有些严重,都开始说胡话了……”
任啸徐一怒,责怪道:“你怎么不早点说!”
韩秘书愣了一愣,道:“顾先生说不要打扰您……对不起,少爷。”
“我马上回来。”任啸徐说着就挂断了电话,起身叫人备车。
季泽同看他那么着急,就问:“怎么了?是不是你的小心肝又出什么事儿了?”
任啸徐道:“他发烧了。泽同,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他不久前还念叨说你怎么不去看他呢。”
季泽同笑了一声,道:“他那儿不是门庭若市么?上司亲戚一大堆,天天轮着番儿去探望他,我去凑什么热闹?”
“呵,那些人早就不来了。现在他整天没事儿,只能和他那个被人捅伤的同事下下棋聊聊天。”
季泽同想了想,就起来整理整理衣服,道:“那行吧,我陪你去看看他。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个电灯泡打扰你们两个温存就好了。”
到了医院,下了车,任啸徐和季泽同一前一后地走在医院里。可巧了这两个人今天都是穿了一身白色,任啸徐是一身米白色,季泽同是一身月白色。两个人走在医院里,如果忽略了身后跟着的那些人,不注意看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夫。
出了通往贵宾病房的电梯,任啸徐迎面遇上了顾家臣的主治医生。那医生双手插在短袖的白大褂儿里,正往注射室走。看见任啸徐,就停下来跟他打招呼。
任啸徐问他:“顾家臣怎么了?”
医生回答:“空调吹冷了,出来又在热风里走了半天,一冷一热,就发烧了。我去拿退烧药,一会儿给他打一针。没什么大碍。”
任啸徐点了点头,和季泽同两个径直走向病房里。韩秘书在病房门口等着他们。任啸徐跨进病房,就看见顾家臣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两只手紧紧地握着拳头。
顾家臣两颊是两片酡红,嘴唇发白,干裂起皮。他额头上都是汗,看上去挺热,身子却不停地发抖。任啸徐走到他身边去,才要伸手,顾家臣已经感应到了似的,直把身子往他身上靠。嘴里嚷着:
“冷……啸徐……我好冷……”
他浑身颤抖着,气息紊乱,好像每说一句话都要使尽浑身的力气。
任啸徐赶紧把他抱在怀里,手一碰到他的额头,就觉得像碰到了火炭一样。任啸徐的语气立马满是责怪,朝着韩秘书说:
“这样还叫没什么大碍!你们怎么做事的!医生呢?不是说要打针么,这半天还不来!”
顾家臣躺在他的怀里,身体发热,人却止不住地颤抖,好像身处冰天雪地里一般。
任啸徐一面抱着他,一面把嘴贴在他的耳边问:“怎么了?怎么发烧了……”
顾家臣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知道是任啸徐在他耳边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什么,只是就那样喃喃地说着话:
“好冷……”
任啸徐拿过被单来把顾家臣盖得严严实实,又对一旁的看护说:“再去拿一床被单来。”
谈话间,医生已经拿着针药进来了。任啸徐帮着他挽起顾家臣的衣袖来,医生在他的肩膀上扎了一针,然后拿棉花按住,抽出针头来。任啸徐抱着顾家臣的肩膀,一只手指帮他按住针孔上的棉花。
医生打完针,就说:“任先生,顾先生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是高烧,所以才需要打针,可能会不舒服……”
任啸徐听他说完了,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出去。
顾家臣打了针,稍微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又好像更不清醒了一样,呼吸也急促了,牙齿一边发噤,一边说胡话:
“蜻蜓……红蜻蜓……”
任啸徐一时间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就问韩秘书他去他堂兄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韩秘书把具体的情况说了。又说他们兄弟俩关在卧室里,好像吵了一架。顾先生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就有点不舒服,脸色也不好,情绪也极低落。他堂兄家里空调温度开得很低,外面又很热。顾先生出来的时候没有马上进车里,说他想走一走。走了一会儿就上车了,车上的温度也比外面低。大概就是这样一冷一热又一冷,就发烧了。
季泽同一直在旁边听者,韩秘书说完,他便插嘴道:
“我说啸徐,你也真是。是他哥哥又怎么样?你直接收拾了就完了,非要叫他去处理――他那的个性你还不知道?我看这不是冷的,是被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