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啸徐拿手一摸,发现他打过针的地方微微肿了起来,就拿消炎药膏来给他擦。药膏凉凉的,有一种特殊的植物的香味。顾家臣擦过药,翻了个身,又睡了。
一觉就睡到大天亮。任啸徐醒来的时候,韩秘书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他把韩秘书叫进来问他什么事。韩秘书道:
“季家刚刚来电话了,说老太爷今天想来看看顾先生。”
顾家臣也醒了,就问:“老太爷为什么要来看我?麻烦他走这么远!”
韩秘书道:“老太爷说趁着他的身子还算硬朗,想多走动走动。整天呆在园子里,闷也闷坏了。”
顾家臣也没说话。
任啸徐问还有什么事,韩秘书说公司里还是那些事,没有别的了。就是宅子那边问少爷怎么这么多天了都不回家去,老是在外面过夜。
任啸徐道:“呵,从来没关心过我在哪儿过夜,怎么现在又关心起来了?”
韩秘书顿了一下,才说:“是夫人说的,说‘少爷也大了,总归是要娶媳妇的,不要让女方的家庭觉得少爷不检点’……”
任啸徐闻言一拍床板道:
“这算什么理由!难道我是个成天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那些想当任二少夫人的女人就能消停了么?就算我烂成一滩泥也不愁没人嫁我!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结婚了?”
韩秘书便不说话了。任啸徐气的呼吸都有点混乱,顾家臣坐起来,倚在他身边,也只是默默地帮他抚着胸口,意思是让他别生气。
任啸徐打发了韩秘书出去,就拉着顾家臣的手,安慰道:“你别担心,我不会去娶那些女人的……”
顾家臣却没接话,而是问他:“你说季老太爷为什么突然要来看我呢?”
任啸徐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泽同昨天不是来过了么?他说他今天也会来……估计老太爷想来看看他孙子吧。”
“泽同那天从家里出去……就再也没回去过了么?”
“他哪有脸回去?他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当我哥的情人,还签了那种协议——别说季老太爷,就是整个季家,恐怕也没有人容得下他了。”
“难道季家要把他扫地出门?”
“迟早的事。”任啸徐语气淡淡地说。
顾家臣突然觉得心里很不好受。他以为任啸怀回来,季泽同的日子会好过一点,没想到会搞成这个样子。
“你放心,”任啸徐道,“泽同那天玩得那么坚决,脖子差点都抹了——他肯定知道会是什么后果。既然是他自己的选择,咱们也没办法。”
“可是那样泽同也太可怜了……他以后怎么办呢?”
和季家断绝了关系……他以后还能这样嚣张么……以后……还会不会有人叫他“小季爷”?
这一句话顾家臣没有问出口。
任啸徐一边起身穿衣服,一边说: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不过你放心,就算季家要和泽同断绝关系,那也是表面上的。不过做给人家看。不管怎样,泽同都是他老爹嫡亲的儿子,是季家的继承人之一,肯定不可能当真一刀两断。只是面子上的功夫是一定要做足的。而且,儿子干出这么丢脸的事,气肯定也是要气一段时间的。过了就好了。再说,泽同不是还有我哥么?就算没有我哥,他还有我们呢,是不是?”
顾家臣只是觉得悲凉。
好好的一个儿子,从小就陪着爷爷回了西南,这么多年都不在父母身边,这么多年父母都对他不闻不问的……如今好不容易能和父母扯上关系了,居然是要和他断绝关系。这该是一件多么悲惨的事情……
任啸徐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对他说:“好了,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你哪有时间去担心泽同?我先跟你说,你哥哥,虽然是你哥哥,但是我不能不处理他!”
顾家臣听了心里一紧,赶紧拉住任啸徐的衣服道:“你要怎么处理他?你千万不要伤害他!”
任啸徐一听就有点不开心:“你哥那样算计你,你还替他说话?”
顾家臣像没听到一样,只是拉着任啸徐的衣服求情:“你千万不要伤害我哥!我求求你了啸徐!”
任啸徐有点生气了,把衣角从顾家臣手里拉出来,冷冷道:“我以为让你去和你哥谈谈,你能开点窍,谁知道还是这样!我要怎么处理他是我的事……你别管了。”
说着抬脚就往外走,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