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釉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精神,就算在半夜里,就算在阴暗的酒吧里。
季泽同昏昏沉沉,趁着众人都愣住的这个空档,把身上压着的男人一把推开。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从角落细小的楼梯上旋转而下。
蓝釉穿一身宝蓝色厚款运动服,领口处露出t恤的一抹白,脖子上蓝莹莹一串水晶珠,玲珑剔透。酒吧里灯光太暗,没有人注意到运动服里面鼓起的一小块,那是莲花图案的项链坠子。项链很长,过了胸口,差不多在胃的位置。若是二三十年前在道上混过的人,看到这串链子绝对会当即倒地拜上三拜,叫三声大哥。可惜英雄岁月不再,蓝家自从退出西南的黑道,蓝血莲的传奇也被风沙渐渐掩埋。
燕然山是懂行的,所以对蓝釉非常尊敬。燕然山的爸爸以前在缅甸走私军火,和当时的蓝家相熟。燕爸爸已经隐退,在缅甸开了一家小饭馆,而燕然山在r市开酒吧。
蓝釉看着那一团白色,有些好奇地走了过去。刘老大和粉妹刚刚酣战完毕,正倒在沙发上喘着粗气,空气中一片淫靡的气味。
在场的人都定住,大概没有想到蓝釉真的会出现。玲姐手下的小妹妹们眼疾手快,早就扭着腰肢缠了上去,一个挂住脖子,一个搂住腰,嗓音甜腻地喊着:“哟,小蓝哥啊……您可是多久没来找我们姐妹啦!是不是嫌我们伺候得不好啊?”
蓝釉爽朗地笑着说:“哪有,你们伺候得还不好,天底下就没好的了。”
刀疤愤愤地站在一边,嘴里念念有词。蓝釉也不理会,只一边应付挂在身上的两个姑娘,一边看了季泽同一眼。
燕然山整了整衣服,上来打圆场道:“得,几位老板,我就说小蓝哥在这儿,让您几位不要这么胡来……您几位还不信,现在看到本尊了,信了吧!”
“我说小山啊,你这个小酒馆子面子越来越大了嘛!”刘老大擦着汗水道。
“唉……故交,故交。”燕然山不好意思地说。
“应该是世交。”蓝釉终于推开了身上的两个姑娘,绕过玲姐,走到季泽同身边把他的脸抬起来看了看。季泽同不舒服地把他的手推开。
“哟!”蓝釉有些吃惊地叫了一声,“这不是小季爷吗?怎么喝成这个样子?”
“唉?这还是位爷啊?我当是哪家的小白脸呢!”
蓝釉看着季泽同那个醉醺醺的模样,关于他的情报一瞬间涌上脑海,嘴角不由得挂上一丝苦笑,道:“别看这个样子,还真是位爷!季老家的小孙子呢!”
一行人脸色瞬间大变。蓝釉自然懂,单手提着季泽同的衣领,把他的手臂往自己肩上一放,架住了,然后说:“行了,各位今天就当没在这儿见过我们俩。”
他说着从季泽同兜里找出钱包来扔在燕然山的吧台上:“他喝了你多少酒,你自己拿吧!”
燕然山从钱包里面抽出一张钱来,就把包收好又放回季泽同口袋里:“行了吧,他就只喝了一杯。”
“一杯酒就醉成这样啦!你给他喝什么酒啦?”
燕然山苦笑:“我给他调了杯tomorrow。”
至于这酒为什么叫tomorrow,一口喝下去,当你明白为什么的时候,已经是明天了。
“行,我记住了,”蓝釉把季泽同软软地往下滑的身子提了提,“我以后都不在你这儿点这个酒。”
“哪儿有这么夸张!他八成来的时候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燕然山去二楼小隔间里把蓝釉的黑色羽绒服拿下来,送这俩人到门口。蓝釉停下来穿羽绒服,燕然山帮他扶住季泽同。这小子好像很乖,在他们俩怀里一点也不挣扎。可刀疤和玲姐靠近他,他就是能感觉得出来。燕然山笑着对蓝釉说,这孩子和你还挺像,什么时候都有强烈的第六感。
蓝釉穿好衣服接过季泽同来说:“这哪能一样?我那是刀口上练出来的。”
季泽同的阿玛尼外套被拔掉了几颗口子,现在没办法扣拢了。外面寒风呼呼地吹,他下意识地往身边那团热源靠近,整个人章鱼一样抱住蓝釉说:“啸怀,我好冷。”
“你喝了这么多酒还冷啊?”蓝釉一边把他从身上撕下来一边说。
季泽同像不愿和父母分离的小孩子一样闹别扭,两只手缠在蓝釉的脖子上就是不肯放。他们俩身高差不多,季泽同一边用手摸着蓝釉的头发一边说:“你怎么变矮了……”
“因为我不是任啸怀。”蓝釉还是很冷静地解释。
季泽同愣住了,迷离的眼睛上下打量被他揉成一团糟的这个人,看了半天,说:“我知道你不是……你不是,你是以前的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