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知道沈氏给任啸徐在香港找了一门亲事,窘迫得,差点就自己卷铺盖走人了。他连之后要怎么过都想好了,就差打包行李。所以昨儿晚上任啸徐问起来,他的话才说得那么溜。
结果没几天吧,这门亲事又黄了,还是因为他们不小心被人家拍到了亲热的照片。任啸徐义正严词,说他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不是罪,被拍了也没关系。顾家臣满身冷汗,都不知道应该开心呢还是担心。
开心吧,任啸徐不用去和亲,当然开心了!可是如果他能够和香港那边的大家族联姻,他在任氏的地位就和以往不可同日而语,指不定任啸怀算计他的这一招,也被他将功折罪了,继承人的位置有有戏了,他的男人的自信又回来了……可现在那个机会也没有了,总归是有点担心的。
他到不是矫情,想什么“男人事业最重要”之类的。他男人宠着他,肯为了他放弃那么多,这当然再好也没有了。只是如果事业对他男人真的那么重要的话,他还是想要扮演贤夫良父,退居二线,做幕后什么的……他也不想让他的男人觉得不值,到最后才来后悔,然后相对成怨。
再后来他差点被人绑走,那一次是真的把他吓得够呛,以为自己真的要一命呜呼,那几个大汉大概会给他灌上水泥扔到青龙江里去,到时候任啸徐不知道能不能找着他的尸体呢……然后是不久前那一次暗杀事件,顾家臣觉得自己的三观彻底被那一发子弹打破,到现在都没完成灾后重建的任务。他整个脑袋还是一滩碎片,闭上眼睛,就看见满地狼藉。
所以,睡不着。
好在他们吵了一架,其实也不算是吵架,就是发生了一个小误会。在顾家臣眼里,任啸徐是一个不会犹豫不会拐弯抹角的人。他想要的,他就会抓在手里,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愿意,也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如果他哪天开口问你,你还想不想呆?那就说明他已经厌烦你了,想你走了。你自己自觉呢,就自己卷铺盖走人。不自觉呢,也无所谓,他任二少爷不介意踢你一脚。
昨天晚上听到他说那句话的时候,顾家臣简直觉得五雷轰顶。他都没来得及把他们的过去回忆一遍。那么多的回忆,挨个儿走完得多长时间啊,要挨个儿忘掉又得多久啊……一生一世也忘不掉的吧。
有一次听到某人的论调,说如何收服一个人,最简单实际的方法不是让他诚服,也不是让他畏惧,也不是给他好处,而是,让你自己变成他的一个习惯。
他的生命早就习惯了有任啸徐。一个行为持续21天就能成为习惯,难以改掉,持续90天就能成为永久的习惯,此生难忘。他们持续了九年呢!这他妈该怎么改?要怎么忘?!
所以说莫多情啊……顾家臣疼得心都抽抽的时候,就这么跟自己说,莫多情,情伤己啊。
吃一堑长一智,要是被他给甩了,以后就别再爱了吧。伤不起啊。
俗话说做人要将心比心。顾家臣觉得他反正是忘不了任啸徐的,但那位爷对他是怎么个想法呢?分手之后会不会心痛难忘,会不会此生无爱呢?他也不知道。大概在他心中,总觉得任啸徐和他不是一样的人,不会为感情问题婆婆妈妈。他们的底线,在于不会让感情问题妨碍自己的春秋大业,如此,便无其他挂碍。他们脑子里第一视角想到的永远是先过好自己,管你什么前男友前女友呢!
反正跟他谈恋爱,自己是输定了的。顾家臣也认栽,毕竟人生是不能太过纠结于输赢的,认真的人才是输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得糊涂,这都是老祖宗留下的至理名言。跟着祖训总是不会错的。
年二十八,到处都张灯结彩了,城区内管制比较厉害,可架不住小朋友们爱闹,手上都是小炮仗,几块钱一盒,捏在手上往盒子侧边的火皮上擦燃了,扔出去,便是砰地一声巨响。四处都是烟花爆竹的碎屑。拐进一条偏僻点的小巷子,还能看见摆着摊儿卖烟花的。
顾家臣眼睛肿了,任啸徐拿冰块冻了两个不锈钢的勺子,给他敷眼睛,敷了大半天总算消下去了。忙赶着吃了个迟到的午饭,顾妈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问顾家臣什么时候回去,问他们同学是不是确定要一起。
“回,我今天晚上就回来……还有我们同学一起,我们俩,对。我同学啊,估计要玩到过完年啊。你知道,他们家人都在国外,一个人太冷清了。人给我们买了好多东西呢!就是,听说你愿意让他到我们家过年,人就拉着我到超市去了,大包小包地买着,一会儿我们开车过来,对。没关系,他不嫌破费,你不让他买,他还不好意思来了呢……”
顾家臣竭尽所能,把自家情人夸得那叫一个楚楚可怜得体大方,又是一个彬彬有礼大家风范十足。反正就是懂事乖巧听话,有才有貌又有钱人品又好的绝世好男人。
顾妈妈倒是没上他那个当,在电话那边淡淡地说:“行了吧,就上次来咱们家那小徐是吧?又不是没见过,你那么夸他干什么呢!不就是个富二代么。穿件儿衣服贵的要死还不能水洗,被我洗坏了,还让你拿去丢了的那个!你妹妹都告诉我了!你用不着在我这儿吹!”
顾家臣讪讪地笑着挂断电话,跟任啸徐说我妈还真是明察秋毫,什么都瞒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