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在睡觉呢,刚睡着。”阿田也小声的回答。她把小家伙小心翼翼的过到顾家臣手中,蓝釉凑上来把小家伙仔细打量了一番,道:“抱他上去睡觉吧。”
他说着使了一个眼色。
顾家臣领会,和那位刚认识的陆舅妈打了个招呼,把孩子抱到楼上,放到他们房间的大床上。顾家臣立刻问蓝釉:“什么情况?”
“污点证人。”蓝釉说了四个字。
“啊?!污点证人,为什么是你在保护,警方没有掌握住她吗?”
“呵呵,你以为呢?污点证人这么好找的?警方已经放弃了,是你们家那位出面,才劝得她愿意出庭作证的。不知道给了什么好处。现在沈玉汝的人也到处在找她,不过,估计他们夫妻之间也是有纠葛的,不然她不会答应。这是最关键的一点,她出庭了,基本上沈玉汝的所有罪名都能确定。”
“她知道很多么?”顾家臣忍不住问,他以为所有的家眷都像他那样,对自家男人的事业不会过问太多呢。
“估计她也是有备而来,手上捏了好多东西,应该搜集了很多年了。你知道,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好。只是她不敢拿出来,只是整垮一个沈玉汝,她一个人孤立无援,不知道将来会被怎么样报复。你们家那位肯出面,保住她,她就有底气了,这些事……”
呼……顾家臣深吸了一口气,又问:“为什么,把她……送到我们这儿来?送去任氏大宅不是更好?”
“你傻?任氏大宅,有沈氏和任啸怀在。沈玉汝出事,沈氏会不帮她哥哥?”
“可是啸徐他哥哥不是去香港了吗?”
“那也是有眼线的呀!”
“啸徐是什么想法?他真的要扳倒沈氏的企业?这样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单纯的扳倒的话,确切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不过万事又好就有坏……沈玉汝已经栽进去了,任氏不快刀斩乱麻,赶紧撇清关系,难道要跟着栽进去?毕竟沈氏的风光那也是十多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他们闹不起风浪来。上面要借着这件事重新划分势力范围而已……说句不好听的,把沈氏扳倒,你怎么知道任氏不会接手沈氏的事业?”
“你的意思是……啸徐想……把他舅舅扳倒,然后,接手他舅舅的……”
“嘘——有些事就不要明说了。”
“唉……”顾家臣有些脱力的坐在床上,“何必呢?这么样……争来争去的,有什么意思?家还不够大么?钱还不够多么……”他说着说着苍白的笑了,抬起头来看着蓝釉,“你要说我妇人之仁了,是不是?”
他几乎是有些自嘲的,说:“我知道,你们都嫌我磨磨唧唧的,做事太软,娘们儿似的……”
蓝釉笑着说:“……妇人之仁未必没有好处。有时候慈悲一点,不是坏事。只是,个个都慈悲,这个世界也不好整。得有软有硬才好。你可以尽管慈悲,有你们家那位掌舵就好了。”
他说着绕到床边去,看着床上熟睡的任连城,喃喃说:“这个就是……把小季气得吐血的那个小家伙?”
小季?季泽同?顾家臣愣了一愣,说:“你说连城?”
“他就是任啸怀的儿子啊……你们决定了?”
“决定什么?”
“把这小子从他爹那儿抢过来啊。”
“啊?啸徐说反正这孩子,他爸妈也不要他了……”
“看来终于说动你了嘛!二爷他当初就是怕你不愿意呢。还好,你还不算太娘们,没有把这孩子还回去,那样二爷估计要气死了。”
“他很在乎这个孩子吗?”顾家臣不由得问。
“那当然……扫起亲信,断其手足,夺其子嗣,弑其父母,使其孤立,再一刀翦除……夺权不就是这几招么?当然,任老板是站在二爷这边的,至于夫人嘛……不开窍,也没办法,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她明白,她一直以来都站错了队。”
顾家臣被蓝釉说得心慌意乱的,什么断其手足夺其子嗣?!难道不是任啸怀用肮脏的手段诬赖自己的弟弟,先一步挑起兄弟之间的战火,导致任啸徐失势,被父亲惩罚,被排挤出任氏之外么?那段时间他男人那么消沉……怎么会?一直以来任啸徐都从未放弃过夺权?
蓝釉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突然逼近了顾家臣,脸对脸,距离不超过两公分,连呼吸都交错了。他托起顾家臣的下巴说:“哎呀……小季说你天真,我今儿才算见识了,你还真是天真。你怎么活到今天的呢……二爷花了多少时间保你?真是……”
“你什么意思?”顾家臣不悦的问。
“你还不明白?你仔细想想,这件事情的导火索,那个卷宗——最开始拿到那个卷宗的是谁,又是谁在二爷面前透露了这件事?”蓝釉的声音低沉,暗哑得如同地狱的使者,却又不慎人,那是一种像冰水一样看似无力却能够默默冻坏所有肌肤的声音。
顾家臣被这席话牵引着回忆,那时候冯霖说有个案子,指名要交给他……难道,难道??
蓝釉凑在他的耳边缓缓提醒:“你觉得,谁会专门把案子交给你?你再想想,如果你那时候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啸徐,而是直接把案子提交上去……会发生什么事?”
这有什么想头,顾家臣心说,把案子提上去,然后开庭,然后沈玉汝肯定会被传唤……就这么件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