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回:中)鸡冠山下龙虎斗 草莽原是自家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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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暗表,周侗老先生不仅是武术行家,而且是兵器行家,他教出来的几个徒弟,武功如何?内功怎样?他都了如指掌。岳飞自从在沥泉洞得到沥泉宝枪,那自然是他的造化,平时教岳飞的也都是重兵器。王贵、张显身大力不亏,周桐让他俩一个使金背砍山刀,一个使点钢枪,而汤怀体格较弱,老先生想来想去,挖空心思为他设计一对“子母鸳鸯棒”,这对“子母鸳鸯棒”长约四尺六分,左手母棒为中空,右手子棒为实心,不用时,子棒藏于母棒之中,打战时,子棒可以从母棒中抽出,母棒为格挡所用,子棒为攻击所用,母棒和子棒各有一个凹凸槽,从母棒的另一头抽出,双手一拧,可以连接在一起当棍用,远近都可制敌,要说老先生为了几个徒弟,真正是煞费苦心。

岳飞看了半天,对牛皋越看越喜欢,虽然此人浑、愣、凶,但是,能够看出他性格豪爽,没有坏心眼。尽管汤怀王贵张显轮番上,牛皋脸无惧色,还是那么乐呵呵的满不在乎,手中的四棱镔铁锏确实有些分量,岳飞早就从他的武功路数上看出他是谁人之后。

原来,牛皋非是别人之后,他就是王家庄看家护院的武师牛叔之子。牛皋在报父亲名号时,用的是牛师傅在凤翔镖局时的人送外号――牛一锏,汤怀王贵等人早已将牛叔教的一招半式忘得干干净净,岳飞何许人也?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就算牛皋的招数化成灰,他也能认得,更何况,牛皋在拳脚上的功夫,已经练到相当火候,只是马上功夫还有些欠缺,他一看张显被自己*下马,心里这个乐啊,正好,就在地上打吧,在马上我还真不是你的对手。所以,当张显从马上摔下来,他没有趁人之危,而是从马上跳下来,与张显在马下拳来脚往。

就在岳飞愣神之际,汤怀与牛皋对上兵器,“当”的一声响,只见汤怀,嘴咧的像吃了八瓣苦瓜,再往下可能就要出人命了。岳飞左脚揣镫,右脚脚尖一抬,沥泉神枪已然在手,说时迟,那时快,牛皋的大锏再次落下,岳飞枪杆一抬四棱镔铁锏,只听“当、当、当”三声,牛皋拿锏的手早就空无一物,嘴里还喊着:“唷呵,大锏咬人,咬人,俺丢了算了。”说完,用嘴对着手上直吹冷风,为什么?牛皋用力过猛,实打实地砸下一锏,这一锏力道太大,以至于震得虎口发热,锏柄发烫,哪里还能拿住镔铁锏,后两声“当当”是镔铁锏的惯性,连续落在枪杆上。

他没想到这个小白脸能有这么大力道,不仅能蹦开他砸下来的锏,而且,岳飞坐在马上咋的没咋的,心想:“完了,牛黑子要玩完,手上没锏,小白脸一枪就能把俺捅死。”想到这,牛皋把眼睛一闭,站在那里等死。可是,过了半天,也没听到动静,他摸了摸脑袋,说道:“这脑袋还是俺的吗?吃饭的家伙还在不在?”岳飞在旁听了,道:“在,吃饭家伙一样不少。”听到岳飞的话,牛皋乐了,道:“呵呵,还是师伯保佑俺,吃饭的家伙还在。”说完,咕咚跪倒,嘴里嚷道:“周侗师伯耶,俺给你丢脸了,俺没打过这个小白脸,没脸再见您了,现在俺就背着老娘回家,以后再也不来了。”

哭完,他对岳飞抱了抱拳道:“小白脸,算你厉害,要杀要剐,随你便,不过有一样,俺把黑头给你,你要替俺赡养老娘,就算俺到阴曹地府也就放心了。”岳飞等人听了,气不得,笑不得,心想:“谁要你的黑头,哦,要了你的黑头,还要替你养老娘,这不是赔钱赚吆喝吗?”想到这,岳飞言道:“好啦,挺大一个汉子,又是哭,又是嚷,也不觉得害臊,我不杀你,也不放你,我问你: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又为什么在这里当山贼?”

牛皋听了岳飞的话,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道:“俺叫牛皋,家住陕西凤翔府,父亲原是凤翔镖局的镖师,后来在河北西路汤阴王家庄,做了一名看家护院的武师,这次,俺就是奉家父之命,前来王家庄拜周侗老先生为师,不成想,俺和娘走过道了,身上既没银子,又没干粮,俺饿点没啥,俺娘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说完,牛皋勒了勒裤腰带,擦了擦鼻子,又道:“俺用这把镔铁锏跟你们换点吃的,俺娘饿的快不行了。”说这话时,牛皋眼圈发红。

岳飞言道:“牛兄弟,我早就看出你是谁了?你是牛叔的儿子,我等正是周侗老先生的徒弟,而且周侗还是我的义父,我叫岳飞,他叫汤怀,他叫王贵,他叫张显,你赶紧带我们去见伯母吧!”牛皋一听,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在他耳朵里早已灌满周侗、岳飞等人的名字,这真是“李鬼遇见李逵”,羞得是满面通红,双手捂脸,怎么也不好意思拿下来。

汤怀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一见牛皋臊了个大红脸,道:“‘俺师父是陕西老隐士周侗周老先生……’你那个劲头哪去啦?把手放下吧!你娘快饿死了。”汤怀这招果然有效,牛皋一听老娘,心想:“坏了,自己关顾着在这里打架,老娘还饿着肚子,千万别饿坏老娘。”想到这,嘴里嚷道:“娘唉,俺们有救了,周老先生的弟子在此,俺们总算找到了。”说完,自己撒腿就往山上跑,岳飞等人各自上马,牵着牛皋的马匹兵刃,随后跟来,只见牛皋将众人引到山上的一座破庙前,大声地喊道:“娘,俺们找到周老先生了,娘,你听见了吗?”牛皋一边喊,一边风风火火地推开庙门,就在庙内的破香案上躺着一位老妇人,看来,这位老妇人就是牛皋的母亲。

牛皋喊了半天,不见老妇人有半点动静,牛皋扯着嗓门哭道:“哎唷,俺的老娘唉,你千万别丢下黑子,你要是丢下黑子,俺也不活了。”说完,用手轻轻推了推老妇人,老妇人依然没有动静,牛皋急的直拍香案,道:“娘啊,你怎么不说话呀,孩儿带人来救你了,你听见黑子说话了吗?”可是无论怎么叫,老妇人没有一点反应,牛皋真的急了,他将老娘从香案上扶起,哭的跟泪人似的,大嗓门扯开,连大金国的黄龙府都能听见。

岳飞见此情景,赶忙伸出两指探了探老妇人的鼻息,虽然有呼吸,但气若游丝;尽管如此,证明老妇人还活着,只是多日不进食物,已经饿晕厥了。岳飞言道:“牛兄弟,别着急,伯母还活着,你将伯母扶好,我帮她推血过宫,等她缓过神来,再给她慢慢进食。”牛皋一听老娘还活着,对岳飞的话言听计从。

牛皋将老娘扶好,岳飞摘掉身上的佩剑,默念小无相功,用天山纯阳手帮老妇人推血过宫,一阵紧张忙活,老妇人从悠悠中醒来,口中叹了一口气道:“儿啊,娘怕是不行了,你自己去找老先生去吧!带着娘也会拖累你的。”牛皋听到老娘说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往下掉,嘴里不住地喊:“娘,俺们有救了,周老先生的徒弟在此。你看就是他们帮俺把您救醒的。”说完,他指了指汤怀王贵等人,岳飞在她后面,老妇人还没看到,听了牛皋的话,老妇人精神为之一振,道:“是吗?那太好了。儿啊,你可不许哄骗为娘。”

岳飞一听,从后面转了过来道:“老人家,牛兄弟说的是真的,我们正是周老先生的徒弟,我叫岳飞,他叫汤怀……”接着,岳飞一一介绍几位兄弟,末了,岳飞命汤怀赶紧将身上带的干粮拿出,在庙里找了只破碗,从水囊中倒出一点水,将干粮泡软,就着两只小木棍,把东西吃下,过了约半个时辰,老妇人体力恢复了很多,连忙问牛皋:“黑子,你是怎么找到周老先生门人的?”“他……他……俺们走道上碰见的。”牛皋心虚道。

“哦!伯母,我们兄弟四人刚刚从北国回来,不想,就与牛兄弟碰上了。”岳飞从中言道。“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让俺娘儿俩找到你们了。”老妇人兴冲冲地说道。汤怀还想询问老妇人,岳飞一挥手道:“大家不要再问了,天色不早,我们赶紧带老夫人回王家庄吧!”岳飞的话提醒了大家,此时,大家才觉得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再不走就看不见道了。

牛皋赶紧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收拾的,无非几件破旧的衣裳,牛皋早已备好绳子将老娘背在身后,翻鞍上马,与岳飞等人一道驰出破庙。由于有牛皋半路劫道的事一耽误,本来天黑前可以到家的,直到初更时分,五匹战马才回到王家庄。

听说岳飞等人回来,王家庄男女老少都出来相迎。岳飞等人牵着马,拱手向长辈问安,向同辈问好,唯有牛皋母亲坐在马上,很快就回到王员外家豪宅,岳飞汤怀张显在向王员外问过好之后,拜托王贵将牛皋母子安顿好,然后告别,回各自的家中。

自从岳飞等人回归村庄,早有人给岳母和莺儿报信,岳母倒没什么,乐坏了小娘子莺儿,莺儿听到岳飞即将进家门的消息,喜出望外,赶忙跑进新房,对着镜子看看小脸,摸摸头发,整整衣服,拍拍鞋子,生怕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没出新房,就听婆婆说道:“莺儿,飞儿真的回来了吗?你快出去看看。”“哎!媳妇这就去。”莺儿答应一声,刚想出门,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娘,飞儿真的回来了,您老可好?飞儿给您叩头了。”

随着说话的声音,岳飞“咚咚咚”给娘扣了三个响头,莺儿的心快要蹦到嗓子眼。见岳飞叩头完毕,赶忙走过去搀扶岳飞,道:“岳哥哥,娘好想你,你快起来让娘看看吧!”“呵呵,娘想他,你就不想他吗?”岳母乐呵呵地说道。

莺儿被羞的满面通红,娇嗔道:“娘,你好坏,我哪有您那么想啊!您嘴里整天念叨岳哥哥,还说我呢?”岳飞不待莺儿伸手,利索地从地上爬起,道:“莺儿妹妹,你也辛苦啦!这段时间没有委屈娘,只有委屈你了。”听了岳飞的问候,莺儿的心被熨烫的服服帖帖,再多的辛苦,再多的委屈也抛到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