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虹被逗乐了。
“其实是去应聘的时候,临时想的名字。想帮
这种称呼,就一直这么喊他。”林兰说,“后来没~用下来了。”
“认识了多久?”
“五个多月。”林兰捋了捋额前头发,“……走吧,差不多买齐了。”
收银台结账出来,苏虹说:“他的检查可能得做两个钟头。”
林兰想了想,冲苏虹一笑:“去喝东西吧?”
苏虹也笑:“早有意。”
恰巧旁边就是星巴克,俩要了两杯咖啡,端上了二楼靠窗的角落。
“他不喜欢_巴克。”林兰笑道,“对这个地方充满抵触,也不明白干吗花钱跑这里喝又甜又苦的东西。”
苏虹微笑:“好像都不太喜欢咖啡。”
“是说,过来的古人?”
“嗯。不过喜欢可乐的,你家幼安兄是独份。”
林兰笑起来。
“能说说,是怎么认识的么?”苏虹好奇:问。
“哦……”林兰噗嗤一笑,“他是卖唱的,我是听曲的,就这么认识的。”
“卖唱?”
“喏,就在广安大厦面的通道里。我之前,恰好就在广安大厦里上班。”林兰撑着腮,懒懒靠着窗“那天经过通道,听见他在唱‘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唉听。”
“永遇乐?”
“嗯,调子我从来没听过,却很顺耳,顺得仿佛特意给这词安的。我当时忍不住停下来看他,心想,没听说过街头卖唱的还能唱辛弃疾。”
苏虹笑了。
“后来,第二天下班又去听他唱次改了,成了‘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贺新郎。”
“于是我就奇怪了,就过去问他,干吗唱宋词。”
“他怎么说?”
“他说这是他写的。”林兰笑道,“他说他唱自己写的词,天经地义—普通话那时候他还不太行强听得懂。”
“亏你还仔细问。苏虹道,“一般人,就当是神经病了。”
林兰点头笑:“谁想一问就被缠上了,他追问我知道不知道‘金国’,又说‘朝廷如今在’。我想人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我瞪了他一眼,拔腿想走果他在身后说,好吧我不问了让赵家儿郎自谋生路去——小姐你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苏虹大笑!
“这就是一切的开始。”林兰笑道,“我足足花了一个礼拜才肯相信他真的是辛弃疾,在他至少给我出示了五百种证明之后。”
“……听起来真是个复杂的过程。”苏虹说,“后来?”
“后来啊,就带回家去了。”林兰说,“我一个人租房子住,结果被他占去一半客厅,心想自己真亏。”
“啊,难道不是一见钟情?”
林兰放下咖啡,笑着摆手:“怎会。
其实我的第一反应是:怎么?太遗憾了,他居然没和李清照在一起。上学的时候常幻想他俩做夫妻来着。”
苏虹有点被咖啡呛着了。
“后来熟了,给他这么说,他异常愤怒,说我把他安排给了可以做他祖母的女人。”
苏虹笑。
“他也会唱李清照的曲,我就叫他唱给我听。”林兰笑眯眯地说,“开始拿这个讨价还价来着……”
“啊?”
“嗯,算是房租。”林兰掰着手指,“比如,一首菩萨蛮算一天房租。有时候来得高兴,把一个礼拜的房租都预付也是有的。”
苏虹也笑了:“这钱赚得真轻省。”
“哪里。”林兰摆手,“堂堂朝廷命官、抗金英雄,沦落至此,居然给个女人唱曲子以换生计……托他的福,我把南宋的流行音乐听了个遍。”
“呃,真为难他了。”
“本来,还想瞒着他的。”林兰顿了一会儿,抬起头,“我是说,南宋的事儿。”
苏虹怔了怔,有点不忍:“瞒得住么?只要他能找到一本历史书,简体字也可以慢慢认。”
林兰点头,放下咖啡:“后来我想,与其凭空打击他,不如我来。”
“哦?”
“那天晚上,我把历史书拿出来,宋元部分一章一章给他念……”林兰的声音慢慢低下去,“起初还好,渐渐的就不行了,神色也不对了,嘴唇生生要咬出血,脸色青白得我不敢瞧。当时我……我真念不下去了,看他那样子,太难过了……可是他忍着,那我也只好忍着,就一直念一直念,最后,念到崖山海战……他就哭了。”
女子神色黯然,眼睛绕上两圈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