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曾经反复萦绕于她的脑海,她曾经无数遍模拟自己和这个女子会面的场景,也曾暗自揣测她究竟是何等人物,能嫁给南宋最伟大的词人……
但林兰却万万想到,自己竟然是以“女英雄”的身份,来到了这个女子的面前。
事实上,惠娘并不是惊艳俗的那种美女,她给人更多的感觉是成熟与平和。年龄上,她与林兰几乎相当,但温婉安详的姿态中,却透露出一个大家庭的女主人才会有的笃定和自若。
当晚,林兰丧地对卫彬说,她有溃败的感觉。
“这不太对,我……我说不太清楚,可这有不对。”她低声说,“我好像来错了地方,走错了房间。这个家已经不能再多一个人了。”
彬静静看着她,半晌,才说:“你感到自卑?”
林兰扬起脸,看看他,复低下头:“我不想凌驾于她,可也不愿意让她凌驾于我。另外听说他还有三个小妾,最后一个,还是几个月前刚娶的。”
卫彬没做声,他的表情有些杂难懂。
“我可能……还是没做好充分的准备。”林兰叹了口气,“对不起,把你也拖进泥里来了……”
“道什么歉呢。”卫彬突然闷闷地说,“我并不想你这么为难,我本以为……你来到这儿会快活一些。”
林兰笑起来,她说:“小卫,你真是个好人。”
“……这种评价让人不快。”他蹲下身,把弄着手中的一柄弯刀,“也许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林兰没说话。
那时候,俩人在林兰就寝的西厢房门口台阶上,面前院落的青石,铺洒着淡淡的月光。
“可是,我也的确很快活。”林兰轻轻笑了一下,“看着他,我就很快活。
”
卫彬静静凝视着她。
“圣经上说,女子是由男子的一根肋条做成的。”林兰突然说,“这个,记得吧?”
“嗯。但是现在,很多肋条自己跑得挺欢,好像并不需要一个身体。”
林兰大笑!
笑完她又说:“我看到这里就想,那么,我也是一根肋条了?”
“……瘦了点。”
“呵呵,按照宗教的说法,我们这些肋条无论跑得多欢,内心有多么的骄傲,大概最终,都是为了各自的主人而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吧?为了某个人而忙碌、欣喜、或者痛苦,还成日家为这行为寻找理由,最好的理由就是爱情。”林兰摊开手掌,看看掌心纹路,“喏,爱情线又长又细。唉,还乱成一团麻。”
卫彬默默听着,忽然说:“Lveeiblind。”
“……嗯。Blind。可包括我在内的这些盲目的肋条,为什么非得爱成这样子呢?这问题曾困扰过我良久。后来我才明白,只是因为他是他,而我是我,就这么简单。”林兰轻轻吁了口气,“他是我丈夫,事实是如此,在我承认之前,我们已经变成这样了,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它自身也没有办法解释,甚至,根本就没有和人家解释的必要。”
林兰的声音,深情缱绻,却又掷地有声。卫彬听得有点发呆。
林兰的眼眶泛着潮湿,她投向夜空的深情凝视里,有漫的轻愁。
“过去的事,我丢不开。就算那只是他的一场梦也好,我觉得自己好像在用力把他往这个梦里拉拽,我觉得自己又傻又可悲,却没法停下来。”林兰低声说,“本来应该是落子无悔,我曾经和苏虹说这才应该是我的人生,她却说,我是个骄傲的家伙。她说我的骄傲胜过了我的爱,看来,她还是说反了。”
那之后,俩人有很久没有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