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佛都坚定地说道,“依维斯先生可知今天你打伤的是何人?”
“知道。”依维斯说。
“依维斯先生可知道他伤成如何?”佛都又问。
“知道。”依维斯说。
“倘若只是一个普通人,依维斯先生就是将他打死,佛都也可以料理。倘若只是轻伤,佛都也可以替依维斯先生料理。只是,偏偏你打伤的是第一军团长特普的亲弟弟,而且一出手就让他变成个植物人,这样的话,事情就棘手多了……”佛都说着,脸露难色。
“二殿下不必烦恼,此事依维斯定一力承担。”依维斯道。
“依维斯先生你是巴罗请来的,是巴蒂元帅的客人,这是整个卡纳亚人都知道的事。
如今发生了这种事,巴蒂元帅怎么可能脱得了干系?“佛都微笑道。
“如今之际,只有和他们当庭抗礼才有一线转机。”见依维斯双眉紧锁,似乎正在思考这件事情的轻重利害,佛都忙又说道。
“当庭抗礼?”听到佛都这话,依维斯有些惊讶。
“对。其实那个松普一向就仗着他兄长的势力,在卡纳亚城内横行霸道,作恶无数。
我想惩治他已经由来已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明日,父皇一定会将我们一起召去王宫,到时候,我们来个先下手为强,先告他一状,就说松普平日就作恶多端,这次,依维斯先生只是出手为民除害而已。只是现在惟一的问题就是……松普是个贵族,而依维斯却……“佛都滔滔不绝道。说的话峰回路转,却又句句在理,正当众人听得入迷时,他却又打住话头。
“在埃南罗,无论是什么原因,什么地点,什么人,只要是平民,重伤贵族都是死罪。”星狂马上明白佛都的意思,于是赶忙补充道。
“正是。”佛都满意地看了星狂一眼,星狂连忙谦卑地低下头来。
“那要怎么办才好呢?”一旁的那兰罗心中一急,也顾不得什么礼节,赶紧问道。
“只要依维斯愿意担任帝国士官学院武技总教练,那么就什么都解决了。”星狂是聪明人,巴蒂又岂是傻子,他也明白过佛都的意思来。
原来,松普的事佛都早就成竹在胸,之所以绕来绕去,就是要劝说依维斯担任这个职位。
既然要说的话有人代替说了,佛都就不再废话,只是看着依维斯微微地笑着。
“依维斯,你就答应了二殿下吧。”那兰罗听了巴蒂的话,赶紧劝依维斯道。
“是啊,依维斯,这恐怕是惟一的万全之策了。”星狂也在一旁劝道。
“嗯……既然如此,那么好吧。”不知道为什么,依维斯总是有一种被佛都套到笼子里的感觉,但是一时之间又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沉吟了一阵,终于答道。
“好!”佛都听到依维斯的回答,马上就从怀里掏出一封委任状,递到依维斯眼前。
要说他不是蓄谋已久,恐怕都没有人相信。
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依维斯就成为了埃南罗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武技总教练,同时,也是武技最“弱”的一个武技总教练。因为,时至今日,依维斯还是只有九流位。
“依维斯!依维斯!”一切都按照佛都的心意运转完毕之后,众人隐约听见有个女子的声音在巴蒂元帅府外叫嚷。守门人并不是不知道璐娜与依维斯的关系,若是在平时,他们是不会拦住璐娜。只是,刚才佛都到来,所以他们不敢乱让人进,才拦住了璐娜。
“是谁?”佛都问巴蒂道。
“臣不知道。”巴蒂道。
“是璐娜姑娘。”那兰罗答道。
“是在下的一位好友。”依维斯道。
“哦……那我就不打扰依维斯先生了。”佛都有些揶揄地说了一声,走出门去。他的话弄得依维斯的脸莫名其妙的羞得通红,明明是正明光大的关系,被佛都这种语调一说,倒好像变成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似的。
巴蒂送佛都走了之后,璐娜才被放了进来。依维斯看到璐娜的时候,只见她两眼通红,神形憔悴。
而璐娜一见到依维斯安好无恙,什么也不说,倒在依维斯的怀里,就哭了起来。星狂和那兰罗很识像地走开,就连魔武这样愚钝的人,也在星狂狂打了几次眼神之后,悄悄走开,房间就只剩下依维斯和璐娜两个人。
而依维斯就这样手足无措地被璐娜扑在怀里哭,全不知道如何是好?这可不能怪依维斯,从前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形啊!
璐娜就这样扑在依维斯怀里痛痛快快地哭,到后来,哭累了,就在依维斯的怀里睡着。当依维斯把璐娜抱到床上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都麻了。现在他才体会到,原来和女人打交道,有时候竟比练功还累呢!
※※※※
果然不出佛都所料,第二天一大早,依维斯和巴蒂就被传到王宫去了。反倒是真正的当事人魔武倒是可以安然地待在家里。
本来魔武也要跟去,依维斯劝了好久他才肯待在家里等消息。
“巴蒂,听说你昨天和佛都从京都巡逻队那里要了一个人,是吗?”此时,克努杰国王正躺在床上,从他惨白的脸色可以看得出身体十分虚弱,而恍惚的眼神说明他的神志也不是很清晰,只是由于今天的事情干系重大,不得不强打精神,将众人招来。
“臣……”巴蒂跪倒在地,正要答话。佛都却站了出来说道:“父王,昨天之事是儿臣的主意,巴蒂元帅只是跟着我去而已。”
“是吗?但是你可知道这人是要犯?”克努杰望向佛都,问道。
“要犯?儿臣不知道他身犯何罪。”佛都故意装糊涂。
“二殿下,他将舍弟打成重伤,至今未醒。”一旁的特普满脸不高兴地提醒道。
“是吗?有这件事情吗?我怎么不知道?”佛都一脸的惊诧。
“佛都,你果真不知道这件事情吗?”克努杰不知道佛都又要耍什么花招。
“回父王,儿臣只听说依维斯昨日惩治了一个恶少,不曾听说他打伤特普的弟弟啊。”佛都一脸正经地说道。
“哦?”克努杰微微皱起眉头。
一看克努杰对这个话题好像很有兴趣,佛都马上来了精神,开始滔滔不绝地诉说起松普在卡纳亚的劣行,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证据确凿,说得特普背上的冷汗狂流不止。
“这样的败类,就是杀了也不为过,何况只是将他放倒在床上?”最后,佛都用这句话总结道。
“这些可都是真的?”克努杰颇为不满地望着特普。
“这……这些事情臣实在一无所知。”特普吓得立马跪倒在地,申辩道。
“据臣所知,松普所为,特普元帅确实毫不知情。”埃南罗惟一的亲王,当今国王的弟弟――克洛亚也跪倒在地为特普申辩道。
“哼。”佛都站在一旁冷笑一声。
“特普,你那弟弟实在不象话。”太子辛夷斥了一声。
“臣……臣有罪。”特普边说边把头磕得咚咚响。本来还想借这件事情大闹一通,没想到却被佛都搞到这步田地,真是失策啊。
“算了,算了。”克努杰的头又痛得厉害,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看来国王对于这场争论已经没有什么兴趣。
就是众人要告退的时候,克洛亚却似无意地加了一句:“陛下,臣有一事不明,想请教陛下。”
“不要拐弯抹角的,说吧。”克努杰维持最后一丝耐性。
“埃南罗从什么时候开始可以任由平民重伤贵族而不必问罪?”克洛亚轻描淡写道。
“嗯……”克努杰又开始皱眉。
“谁说依维斯是平民?”佛都又站了出来,从手里拿出一张纸,“虽然没有爵位,但是难道堂堂帝国士官学院武技总教练还只能算是个平民吗?”
“啊?”特普叫了出声,“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外国人竟然……陛下!”特普话说到一半,居然将头埋在地上,哭了起来,真是虚伪之至。
“唉――你们都下去吧。”特普这一哭,克努杰的头就更疼了,于是不耐烦地挥手送客道。
“但是陛下,总教练这个职位……”克洛亚还想争辩。
“士官学院的事情,佛都自然可以全权处理,不用你们操心,下去吧!”克努杰已经极度不耐烦。“儿臣告退。”辛夷叩首道,接着,佛都和巴蒂还有依维斯也跟着告退。克洛亚和特普见这样,也只好一脸不高兴地撤了出去。
“多亏二殿下神经妙算,巧言善辩,否则巴蒂这一次可能就要大祸临头了。”出了门,巴蒂就跟佛都致谢道,说着,又跟依维斯使眼色。依维斯只好无奈地也向佛都致了一声谢,但是在心里,他并不觉得佛都帮了他什么,一种被人装进套子的感觉始终缠绕着他。
而佛都的脸上也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父王的病情越发严重了,乱事恐怕就要发生了吧。”
※※※※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佛都不高兴,回到寓所的特普更是怒火中烧,“此仇不报非君子!克洛亚殿下,我要求行动提前!”
“小不忍则乱大谋。”一旁的克洛亚有些不屑地说道。特依英雄一世,怎么会有两个这么不成器的儿子?唉,不过要是成器的说,可能就不会被自己利用吧?
“我不能再忍了!佛都他们实在欺我太甚。居然为了区区一个平民,就连我弟弟的仇也不让我报!”特普拳头用力地拍打在桌子上。
“如果拍桌子就可以报仇,我会劝你拍得更加用力一些!”克洛亚冷冷道。
“亲王殿下,特普失礼了。”特普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弯腰道。
“希望你不只是在我面前失态。”克洛亚的语气仍然没有改变多少。
“亲王殿下,特普现在该如何是好?”特普又问道。
“你真心要听我的吗?”克洛亚试探着问道。
“特普惟亲王殿下马首是瞻。”特普说着,跪倒在地。
“终于肯下决心了吗?”克洛亚的脸色变得温和了起来。
“特普誓死效忠亲王殿下!”特普跪在地上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唉,你我之间还来这些虚伪客套做什么?特普元帅,请起,请起!”克洛亚马上喜笑颜开地将特普扶了起来,又让他坐下。
“亲王现在可以教我怎么做了吧?”坐定之后,特普问道。
“宫廷的事不止是决定于宫廷。特普,你回驻地去吧。”克洛亚说道。
“但是今年特普在军营已经待够了三个月啊?”特普有些为难地说道。
埃南罗一共有正规军八十万,分设四大军团,每个军团下设四个圣万骑长,每个圣万骑长下设五个万骑长,每个万骑长领一万人。
按照埃南罗的军队惯例,圣万骑长以上的职位都设有正职一人,副职三人。所有的圣万骑长以上职位的人每年只能在驻地停留三个月(战时或特别时期除外),其余的时间不得擅自停留在军营,也不得发布任何命令,否则以谋反论处。
埃南罗之所以会有这种做法,是为了防止军阀专权,但是这样也往往容易造成军队没有凝聚力,战斗力下降。这也就是为什么近年来埃南罗武力征伐的步伐一步步放慢的原因之一。
“这个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解决。”克洛亚道。
“亲王殿下早有安排吗?”特普问道。
“谋定而后动!”克洛亚自信地微微一笑。
“亲王殿下果真英明无比!”特普笑着赞道,但是在内心深处,他并不是像他脸上这样轻松。事实上,并不是他不相信克洛亚的聪明才智,只是,作为一个将领,他知道,对阵的自信源自双方的实力对比。克洛亚固然谋略高人一等,但是佛都永远是一个不能让人安心的对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