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尔瓦拉城。
星狂带领着“前进军”打败了雷克纳之后,便驻守在这里面。现在的皮尔瓦拉城,经过这几天的整顿之后,虽然断壁残垣随处可见,尸体的臭气也还居留不散,但毕竟战争中遗留下来的尸体已被清扫干净,连血迹也被用石灰涂抹掉了,皮尔瓦拉城也总算是恢复了一点昔日的光彩。
皮尔瓦拉城里原来的居民跑的跑,剩下的都被星狂依照往常的习惯,杀戮一光。另外,还有相当一部分投降归顺的士兵,这些士兵有的来自埃南罗,还有的来自“永久中立之地”,另外,也有相当一部分是来自其他地方的:比如蓝达雅、普兰斯之类,总之,天下盗贼是一家,原雷克纳的部下可说是一支杂牌军,五湖四海,应有尽有。而为了预防这些士兵临阵造反,纠集成群,对“前进军”造成危害,星狂把这些士兵分散在各个兵营,进行编修。
而在是否继续向前挺进的问题上,维拉以为以星狂的性格一定会继续进军,因而拼命地建议进军,预备投其所好,从而获得赞赏。但是,事与愿违,一向轻率冒进的星狂此次却是十分谨小慎微。他指斥维拉“脑袋生在屁股上”,也不看看这里是“埃南罗”,人家有“几百万军队在虎视眈眈”,轻进的话“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况且“佛都和巴蒂可不是吃粥长大的”,他星狂再狂妄,也不会狂妄到“明知道要输,还冒死前进的地步”,把维拉弄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一旁的菲雅克自然是幸灾乐祸得不知所以。
不过,星狂采取的是一种“外向纵深”的防御系统,也就是并非把皮尔瓦拉当做是边疆的前缘,准备在其后方作战;而是把它当做底线,用他作为跃出的跳板。星狂并不准备固守防线,而是随时都准备出击。当他一发现有威胁可能出现时,就会立刻出城发动猛烈攻击以毁灭敌军的主力,而不让他们有侵略的机会。
正因为如此,星狂率领的“前进军”在皮尔瓦拉获得了一段相对来说比较充足的休整时间,士兵们高嚷着“终于可以休息了”“暂时不用打仗了”的口号四处乱蹿,就象一群放假的小学生一样。不过,很快,士兵们的喜悦就全被严酷的军训打碎了,他们纷纷抱怨,“这样训练还不如直接打仗,把人都累扁了。”而这个时候,星狂完全没有以往战胜后的洋洋得意,反而苦恼不已。
“星狂团长,第一团士兵已操练完毕。”
“星狂团长,第二团操练完毕。”
“星狂团长,炊事团编排完毕。”
……
一个个军官模样的人从星狂的大厅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报告着各自的职责,但星狂只是郁郁寡欢地点了点头,便挥手让报告的人下去,而不象以往一样仔细盘问,务求不出一点纰漏。
“星狂团长,你没事吧?”维拉的伤势到现在也好得差不多了,用菲雅克私下里说的话就是:“维拉的恢复速度比猪、狗还快,才这么几天,居然连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你看过我有事吗?”星狂看起来很不耐烦。
“对,对,星狂团长又怎么可能会有事呢?”菲雅克说道。
星狂皱了皱眉头,索性趴在桌子上,发起呆来,眼睛里流露出忧郁的光芒。
“星狂团长,用不用找个军医?”维拉关切地问道。
“找个屁。”星狂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大怒。
菲雅克看到维拉“坚持不懈”地自找麻烦,几乎笑歪了肚肠,表面上却是一副若无其事、一本正经的样子。
维拉不则一声,站在侧旁。
良久,大帐之内,一片闷然,好像是失去了新鲜的空气和活力,星狂又变换了一下姿势,脑袋傍向右手,左手在桌面上摩挲着,也不知道是在画些什么。
“哎!”忽地,星狂重重叹了一口气。
维拉不明所以,再加上刚才吃了不少哑巴亏,现在也不敢发问。而菲雅克心中虽然非常清楚星狂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早已笃定了主意,只要星狂不首先发问,他便坚决不说。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度过,维拉和菲雅克都不禁呵欠连连,只有星狂脸色依旧,石像一般。
“喂,菲雅克。”说出这几个字,星狂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他第一次感觉到菲雅克这个名字竟然是这么难以出口。
菲雅克故意很正规地行了一个军礼,“请星狂团长吩咐。”
星狂张了张口,又合了下去,砸了砸舌头,再度张了张口……如此几个来回循环,把维拉和菲雅克都看得眼花缭乱,才终于脸色泛红地问道:“菲雅克,我有一件个人私事想要问问你。”
“星狂团长,有什么命令尽管吩咐吧!”菲雅克故意把星狂的所谓个人私事理解成公事。
“呃……是这样的,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让那个女子开口跟我说话,而不是对我不理不睬呢?”星狂显得很尴尬。
“这个我恐怕帮不了你啊!星狂团长。”菲雅克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平时你在女人面前不都是能说善道的吗?”维拉一听便来了精神,“怎么现在又说不知道怎么办?分明是不给星狂团长面子。”
“维拉,住口。”星狂马上又转向菲雅克,“你应该有办法的啊!”
“我实在无能为力。”菲雅克平静地答道,心想:妈的,抢了我的女人,还要我帮你去追,想得倒美!
“菲雅克,难得我这么好声好气的,我劝你还是考虑好再回答吧!”星狂脸色顿变,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了。
菲雅克挺了挺腰杆,“这种事情,我实在有心无力呢!”
“好,有骨气!拖下去,打三十大板。”星狂站起身,嚷道。
“星狂团长,我想到办法了。”菲雅克立刻面如土色,跪在地上。
“那刚才怎么说无能为力呢?”星狂表情森然。
“刚……刚才还没想到。”菲雅克颤声答道。
“那还不快点告诉我?”星狂说道,“哼!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
“一共有两个办法。”菲雅克说道,“第一个是用诚意去感动她,这个要耗费比较多的时间,不过一旦感动了她,她便会对你死心塌地。”
“死心塌地,不错!要多久?”
“少说也得一年两年,闹不好是一生一世。”菲雅克低声说着,心想:以星狂这种资质,怕是一生一世也未必能搞掂那个女子。
“这么久?”星狂眉头深锁,“打一场仗,死了几十万个人,才那么几天,要让一个小小的女子对本团长说话,却居然要这么久?”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你要征服的是她的心。”菲雅克说道,“打仗时我们只是杀人,拼命地杀人,而不是让对方在心理上也认同我们。”
“哦。”星狂若有所得地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太他妈的漫长了,那第二个办法呢?”
“霸王硬上弓。”菲雅克咬牙切齿地说道,“星狂团长跑过去劈里啪啦地揍她一顿,打到她说话为止,很可能一下子她便屈服在星狂团长你的威武之下了。”
“靠!你脑袋生虫了?”星狂喊了一句,“这岂是大丈夫所为?”
“非也,非也。”菲雅克摇头晃脑,“实不相瞒,我就经常用这种方法,结果,那些女人一个个从此都离不开我了。因为,大部分女人都需要安全感,对于强硬的男人,她们虽然一时接受不了,难免哭哭啼啼的,但终究会臣服。而且,其实,大部分人都有点受虐的倾向,这样做正好满足他们一部分的本能。”
“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女人的?”星狂瞪大着眼睛,“妈的,你这个禽兽,什么受虐倾向,等我把你拉下去打一顿,让你去满足你的受虐倾向,你干不干?”
“不干!不干!”菲雅克拼命地摇头。
“那你又说什么受虐倾向?还说得头头是道,当我是傻瓜啊?”星狂说道。
“这种受虐倾向只有在男女之间才能实现。”菲雅克低声说道。
“既然如此,星狂团长,属下建议叫一个女人拿皮鞭抽菲雅克。”维拉插嘴道。
“适量的虐待才有乐趣,过了就不好了。”菲雅克急忙又补充道。
“你他妈的尽出些馊主意,老子只是想跟她聊天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星狂脸色涨红。
“星狂团长,莫非,你爱上那女子了?”维拉眨巴着眼睛,“可是,你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爱你个头。”星狂面红耳赤,“老子只是想和她说说话,解解闷而已。”
“就是因为不知道名字才需要更进一步互相理解,星狂团长,你说是不是?”菲雅克趁机说道。
“对,对,就是这样。”星狂说道,“你他妈的快给我想个好一点的法子。”
“我就只有这么一些办法了。”菲雅克说道,“不过,我还能对星狂团长提一些建议。”
“说,快说。”星狂一副猴急的样子。
“星狂团长如果去见那女子,首先是要注意仪容,要尽量打扮得光鲜亮泽一点。”
“象你这个样子?”星狂看着菲雅克。
“当然不是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风格嘛!”菲雅克说道,“我是小白脸型的,星狂团长你是粗犷型的,自然要用别的配搭了。其实,就象你现在这样一副打扮就可以了,但是要做一些修正,这个我完全可以为你效劳。”
星狂不自觉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好,接下说。”
“其次,星狂团长说话最好不要象现在这样有‘风格’。”菲雅克的建议没完没了的。
“什么风格?”星狂万分诧异。
“就是说,不要说什么老子之类的话。”菲雅克说道,“女孩子都不喜欢粗话连篇的人。”
“这个没问题,老子一定可以戒掉,妈的!”
“呃……另外还有注意一下举止,不要象在军帐里这么大大咧咧。”菲雅克边说边想:才刚说要戒掉,就已经出现了两句粗口,哎!
“行,行,没问题。”星狂说着“腾”地一下跳过桌面,“现在去帮我打扮打扮,马上去见那姑娘。”
“打扮”这两个字从星狂的嘴巴里吐出来显得是那么的别扭,简直就象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穿上大家闺秀穿的花布衣服一样。
“好,好。”菲雅克说着便带着星狂扬长而去,剩下维拉在原地发呆,也不知道该跟着去还是不跟着去。跟着去,怕星狂和那女子聊天不成,迁怒于自己;不跟着去,又怕给菲雅克占尽先机,自己从此失宠。
※※※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星狂和菲雅克从另一个府邸――菲雅克的住处,走了出来。星狂的眉毛被菲雅克拔掉了不少,胡须不再象以前一样野草般乱蓬蓬,身上的盔甲也比以往闪亮了不少,甚至就连一向脏兮兮的鞋子也比过去油光亮滑了。
对于这个崭新的形象,星狂自己的评价是:妈的,我象个文弱书生。不过他咨询了菲雅克,菲雅克的评语则是:星狂团长,现在你看起来风度翩翩,眉清目秀(虽然眉毛里面隐约有血珠),真乃是一代儒将。
因为菲雅克的那一句话,星狂信心大增,昂首挺胸,雄赳赳地踱着方步,向着他的目标开进。
“星狂团长,现在你肯定可以旗开得胜,高奏凯歌,就好像在战场上一样。”
“星狂团长,你这副模样简直可以迷死万千少女,只要你高高地站在台上,说上一句大家好,再用你忧郁的眼神望上一望,配上你唏嘘的须根,一定马上有无数人晕倒,需要人工呼吸。”――是美女的话,我可以效劳。”
“星狂团长,等一下也许你什么话都不用说,只是在门口站一站,那女人马上就‘嘤咛’一声,如同乳燕归巢般投入你宽阔温暖的怀抱。”
“星狂团长,相信我,你一定行的!”
……
每一次,星狂回过头来看菲雅克,还没来得及问上一句:我这样子真的行吗,菲雅克就马上大唱颂歌。而虽然菲雅克心里很不以为然,但星狂却听得很是受用。但其实,星狂和菲雅克走在一起,根本就如同一只乌龟和白兔一样对比鲜明,菲雅克的那些赞语用在自己的身上比用在星狂的身上要恰切得多。
“星狂这个土鳖,明显是自信心不足,这个样子去找那女人恐怕是九死一生,我还是先找个机会避开再说,免得到时他一亲芳泽不成,把怒气都发向我。”菲雅克边走边思虑着。
转眼之间,已经来到那个女子居住地方的门口了,守卫把枪一端,肃然地向他们敬礼,然后放行。
这个房子并不华丽堂皇,但在皮尔瓦拉城来说却算是很幽静的。自然,在把那女子送来这里之前,星狂也征询过菲雅克的意见。菲雅克当时说:“这个地方幽深,女人都喜欢这种环境,而且,又不会过于引人注目,这样就可以来来往往而不会招致流言飞语。”星狂一想觉得挺有道理,并且,在对付女人这一方面,星狂觉得菲雅克比自己要有经验多了。无论是什么事情,没经验的人听有经验的人的话,总是天经地义的吧!
星狂和菲雅克走在一条长长的走廊上,鞋子踩在地板上,发出一阵阵“夸夸”声。走廊的另一边有一个小花园,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丁香、玫瑰、郁金香、白色的牡丹等等,应有尽有。这些花有些是原来就有的,有些则是菲雅克派人四处搜集而来的。而本来,在这个季节,许多花都应该凋谢了才是,但是,菲雅克硬是从军队中买通了一个略晓魔法的士兵,施法使这些花朵娇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