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简被她盯着看,只好再干巴巴说了几句:“这里床不太干净,也许有跳蚤臭虫,你看你光着身子,躺在上面——”
宛云打断他:“真麻烦你为我操心。”
冯简沉默片刻:“……家里的床真正比这里好。”
穿衣大业再度难住某人。
衬衫仍旧没找到,冯简关于昨夜酒醉的记忆只能想起大部分,枝叶细节早就忘记。此刻他光着上身,低头在房间里转三圈,最后皱眉打算直接套上西服。
——但西服同样找寻无果。
宛云对着镜子整理长发。夜间优雅精致的礼服白日里太过扎眼,她披着男士外套掩盖过低的胸口以及脖子上各种可疑痕迹。
冯简欲言又止。
宛云在镜子里瞥到他直勾勾的眼神,停下手问:“你又想为我操什么心?”
没人喜欢被讽刺,冯简尤其,只好从鼻腔里发出一声。
最后也没开口。
冯简穿上一团疑似抹布的东西,皱皱巴巴,颜色古怪。是他打开窗户,伸长胳膊从别人的晾衣架上所偷。
结账时候,老板的独牙小孩从楼上咚咚咚跑下,提声汇报:“电话线被扯坏,香烟被抽一根。”
冯简皱眉说:“烟不是我抽,至于电话……”
老板公事公办:“昨晚垫付房费二百元,再加以上费用,还需要增添一五十元。”顿了顿,看着宛云,不死心地劝说道,“小妹,若你答应以后常在我这里做生意,这笔钱就给你免除罢。”
正掏钱包的冯简顿住,同样抬眼看着宛云。
宛云和他对视片刻,挑起眉毛说:“你希望我答应他?”
冯简收回目光中的深意,转头对老板说:“电话明显不值一百五十那么多。”
昨日下榻的旅馆在下城区边缘,治安还算良好,但仍有不良人士出没。幸好两人的装扮和脸色都和这里的气场相得益彰,安然走出街,倒没什么乱子。
等待司机的时刻,看到清晨街边有人卖栀子花。花小而香,满篮子遍是。冯简随手把找回来的六块钱房钱交过去,卖花人递给宛云三串栀子花。宛云微笑低头,让对方直接帮着插到她发上。
冯简只在旁边抱臂看这一幕,没说话,也没评论。
这日他们的相处不如曾经的尴尬,但仍没适意到哪里去。
八点左右,虽然身心疲倦,但冯简仍决意工作。
宛云吩咐司机把车直接停在路边一家成衣铺门口。
不同于何泷热衷拿满捧的衣服,大肆点评挑剔行径。很短的时间内,宛云只选一件衬衫、一套男装,一条领带。而当冯简在试衣间里穿毕整套衣装,他对着镜子审视自己,试图鸡蛋里挑骨头,却不得不承认宛云的眼光和效率都比何泷高出几等。
再从半掩的门缝望去,宛云尚坐在沙发上安静等待他。
富丽堂皇的店面,她披着不合适的男士西服,头上还有未取下的鲜花,但没任何突兀感觉。旁边的店员并不识得宛云,却依旧小心伺候。
冯简收回目光,继续系上领带。
话说回来,这位大小姐虽然眼光上佳,但极少亲自挑选。即使面对自己的衣着,她都任由何泷挑拣。比起女人对衣鞋衫帽的热衷,宛云态度淡淡,依旧摆着张素来万事不经心的漂亮面孔,颇为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