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魔爱轻轻抬起手,在那柔软而小巧的白皙手掌上,静静躺着一个黑色的稻草人。
和“手脚”等长的“头”意味着“灵长目”,横向绑缚着的稻草意味着皮肤,纵向束扎的稻草意味着骨肉――这是十分标准的“丑时参拜”的诅咒稻草人。
但是和“丑时参”的稻草人不一样,在稻草人的脖子上,还绑着一根红色的绳子。
看不出是怎么打的结,明明那个蝴蝶结看上去是那么自然而正常,但是仔细去看,男人却发现那红绳上的蝴蝶结根本就不是他所知道的方法能够绑出来的,而他却甚至无法看出这个结是如何绑的,越想看清楚,反而越看越模糊。
“请收下。”
阎魔爱轻轻地说着,然后停止不动了,就像是断掉了发条的人偶。
男人愣了一下,伸手接过了稻草人――比想象中的似乎要重。
“……如果你真的想要消除怨恨,就解开那条红线。”
“解开这条线,就代表正式跟我立下契约,你怨恨的对象立刻会被流放到地狱。”
“但是。”
“想要消除怨恨的话,你自己也必须付出代价。”
“害人终害己。”
“等你死了之后,灵魂也一样会堕入地狱,受到无尽的折磨和痛苦,无法成佛,永世不得超生……不过这是你死以后的事情了。”
男人的眼睛随着少女所叙说的事情逐渐睁大。
而在他刚想要追问什么的时候,寒冷的风猛然刺进了他的眼睛。
酸痛感让他瞬间闭上了眼,等到揉去眼中被风吹出来的眼泪,眼前的少女已经不见了。
“剩下的,由你自己决定。”
风中,少女的声音这样说着,像是从遥远的四面八方传过来,又像是从近在咫尺的耳畔传过来。
一切恢复平静,但是男人手中的沉重感,和那稻草人的粗糙触感,让他明白那并不是“幻觉”或是“梦境”之类的荒唐事。
荒唐事?
还有什么比这更加荒唐?
地狱少女……吗?
如果把那个人送下地狱的话,自己也会下地狱。
但是,如果不让那个人下地狱的话,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也抗拒着存在夺走了“她”的那个男人的世界。
“哼……”
忽然的,男人的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地狱吧……”
像是走投无路醉汉的自嘲,又像是老僧看穿了的淡漠。
伸出手,他拉住了红线,轻轻试探着用力。
红线意外的容易断,仅仅只是勾了勾手,就已经将这根看上去比这结实得多的红线扯断了。
红线在风中飘落,手中的稻草人变成像是沙子一样的粉末,顺着指间滑落,飘散。
怨?恨?已?闻……(怨み、闻き届けたり……)
从苍茫的夜雾中,传来了像是回音一样沉重而苍老的声音。
在扯下红线的瞬间,男人理解了。
那绑在“脖子”上的,红色的线的意义。
那是“命”的含义……
===另一边===
──要死一次看看吗?(一遍、死んで见る?)
随着少女冰冷而空洞的话语,铃声轻轻响。
叮铃一声,那是引领灵魂的轻响。
在少女面前戴着眼镜的男人,就这样慢慢沉入了地下。
然后,少女变成了刀。
不对,并不是“变成了”刀,而是少女被刀“取代”了。
一把小小的亮银短刀,就这样晃悠悠地插在地上。
明明是坚实的岩石路面,却被这看上去比塑料刀叉要锋利不了多少的小刀轻松刺穿。
但是,少女已经在别的地方了。
“不是移动,也没有十一维的时空间转移……原来如此,是类似‘法则’的‘变动’吗?”
从角落的阴影之中,身穿着有些松松垮垮的外套,腰插木刀,头上的银发随意洒落的少女走了出来。
“你就是地狱少女吗?”
拔出腰带上绑着的木刀,指向静静看着她的阎魔爱,少女用一种慵懒的笑容说道。
阎魔爱没有回答,而在她的身边,像是从雾中步出一样逐渐从虚幻的影子变成实体,一女二男,一目连、轮入道、骨女出现在了那里。
“真是奇怪,我们确实没有见过你才对吧?而且刚才那一击,是打算杀了小姐吗?”
一目连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只是那笑容之中所包含的,是无边的杀气。
===蒙太奇结束===
“呀~那个时候还真是吓死了的说。”
一目连抄着双手笑道。
“你还好意思说?明明用杀气压迫别人的是你吧?”
“但是你立刻就用数十倍的杀气反压过来了嘛。”
对于索丝的吐槽,一目连十分无辜地摊了摊手。
“无路赛,在美女面前男性无人权。”
索丝用敷衍一样的语气说着。
“也只有这种时候你才会说自己是女生吧……”
即便是好脾气的一目连也无法维持好好先生的笑脸吐槽道。
无视身后几个笨蛋的互相吐槽,爱只是一直这样盯着满屋子的“自己”看着。
“照夜的意思,是说如果喜欢的话让你搬回去来着。”
索丝毫不脸红地说着谎话。
带爱过来这边并不是苏夜的意思,而是索丝等人商量的结果。
这一屋子的画,虽然的确都是好作品,但是……
打扫起来真心麻烦……
苏夜又不让她们把这些画处理掉,但是白玉楼的“居民”,除了幽幽子偶尔会和八云紫过来当休闲一样看两眼,没有谁会来看这些画。
简直就像是被主人为了一时兴起而买回来,没过多久就闲置一边积灰尘的装饰品。
扫了两眼,然后爱转头向外走去。
“轮入道。”
随着轻声的命令……
轮入道把整个小房子都搬走了……
“……咱该说这两个家伙真有共通语言呢……还是该说爱原来有自恋习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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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尝试蒙太奇的时候才发现……咱完全没有考虑过要怎么引出前面的剧情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