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一说完,除了八福晋依旧笑容满面,其他的福晋都沉默了。大家都是聪明人,事先又都听过四贝勒十分宠爱这位乌雅侧福晋的传言,所以哪怕大多福晋心里都很讨厌妾室这类东西,却不会在这时候说什么,因为如果跟着太子妃和八福晋说了什么话,那得罪的可不单单是那位侧福晋,更加得罪了今天宴会主角的阿玛—四贝勒,而且恐怕到时候她们的爷也会恼她们的。
太子妃敢说这话,是因为她是太子妃,是太子的嫡妻,是皇上亲自给太子找的老婆,是他中意的未来国母,身份尊贵,就算她并不受宠,太子也会给她面子。所以即使她得罪了谁,太子也不会追究什么,说到底这些人都是太子的臣下,太子又怎么会为了臣子和自己的妻子生气呢。而且她得罪的还是一个地位不高的皇子侧室,她就更不怕了。
八福晋就更不怕了,她是八阿哥求娶回家的,身份高贵,八阿哥宠她、敬她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对她发火呢?而且她挑起了话题,就是因为不怕得罪乌雅氏,她只担心没人接她的话茬,现在有人接了这话题,八福晋开心的笑着回道:“二嫂这话说的对,不过是些跳梁小丑,还真把自个儿当个人物了!”她又转向乌喇那拉氏说道:“四嫂,要我说啊,你就该好好整治一下那些不省事的妾室,如果有那生了孩子还不安分的,就该把孩子抱过来自己养,反正嫡母养下庶子不是天经地义的吗?省的那些个小蹄子因为一个孩子,就猖狂的没影没边了!”
乌喇那拉氏心情郁闷了,她又何尝不想整治,可事情哪像郭络罗氏想的那么简单?不提爷有多么宠爱宝贝乌雅氏,就说永和宫里的那位,就不是好惹的。她因为弘晖的事,到现在还在爷跟前讨好卖乖,又怎么敢出手。而且乌雅氏根本就不像她们说的那样猖狂,相反,乌雅氏对她一直很恭敬,她看不惯乌雅氏,只是因为爷太宠爱她了而已。所以她们让她怎么整治一个听话的、很难找出错误的、还有不止一座大靠山的妾室?
乌喇那拉氏也知道太子妃和八福晋说的有些过了,她刚听八福晋第一次开口说这些话,就知道事情不太好了,但因为想让乌雅氏出出丑,所以她没开口阻止,但现在看太子妃和八福晋这架势,她又不得不开口了,否则到时候被爷知道了,又会惹的爷不快,还会让禛贝勒府丢脸!
乌喇那拉氏苦笑着对郭络罗氏说道:“八弟妹,我们爷的妾室其实都挺听话的,对我也很恭敬,哪有你说的什么猖狂?快别这么说了,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话太伤人了!”
郭络罗氏柳眉一瞪,眼里露出无恨铁不成钢的神色,语重心长的对着乌喇那拉氏说道:“四嫂,你就是脾气太好了!你居然还帮那些小妾说话,说四贝勒的妾室听话?哼,我可完全不认同!如果她们真的懂规矩,那就该知道,今儿是小阿哥的满月宴,虽然有些人身为生母,但那只是孩子的庶母罢了,孩子还是应该放在嫡母处露脸,怎么能抱着孩子就走了!还有四嫂,你和我说什么‘都是一家人’,这话赶紧别提了,我是什么身份,不提我是我家爷的嫡妻,地位尊贵,非那些不入流的妾室可比的,单单说我是安亲王的外孙女儿,哪是什么外八路的人都可以和我称亲戚的?”
其他的福晋们这会儿虽然没搭腔说话,可都关注着这边的情况,当她们听到八福晋说什么‘身份尊贵’的时候,有些人不屑的撇了撇嘴,但也没开口说她说的不是。
乌喇那拉氏被八福晋的一通话给呛的半晌无语,倒是太子妃,听完八福晋的话后,端庄一笑,对着乌喇那拉氏说道:“四弟妹,我也不和你多说什么了,老八媳妇儿可能有些话说的不是太好听,但理儿却没说错,身为嫡妻,该强硬的时候就得强硬,哪怕做了什么不得爷们儿心意的事也不怕,就算告到汗阿玛跟前,也是我们占着理儿!”
八福晋听到太子妃赞同她的话,得意一笑,然后再次看向布耶楚克,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说道:“麻雀摇身一变成了凤凰,却也改变不了她麻雀的本身!”
乌喇那拉氏无力的笑了笑,她现在只希望乌雅氏别再气不过,弄出什么动静来,那就难看了。
布耶楚克一开始听到八福晋的话,心中是有些不舒服,到后来再听太子妃她们说的话,就让她的不舒服变成无奈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了那两位,让她们在今儿这么喜庆的日子里还不忘找她的茬。
她其实对于她们后来搭腔骂她的话,不是很在意,毕竟她和她们没什么关系,她们的一两句不满能让她怎么在意?但总归听起来很不舒服,所以她正在想有什么办法既可以光明正大的躲出去一会儿,又让那些女人不能说成她是做贼心虚才出去的。
李佳氏坐在一边,愤愤的低声对布耶楚克说道:“太子妃和八福晋太不给你面子了,还在四贝勒府呢,就这么说你,当真是想让你下不来台!”其实李佳氏更加不满的是二人没有点名道姓的骂人,而是一直小妾来小妾去的,说的好些情况和她一样,让她有种她们在骂她的感觉,而且太子妃还特意看了她一眼,让她很不舒服。
布耶楚克淡淡一笑,说道:“不过是她们心中不痛快罢了,让她们说几句而已,又有何妨。”其实布耶楚克就是觉得太子妃和八福晋是嫉妒了,才会对她这么偏见,她不怎么生气的原因也是因为想着自己不能和嫉妒自己的人生什么气,因为嫉妒的人最不理智了。
李佳氏瞪大了眼睛,但想想,也就明白了布耶楚克的意思。她是了解太子妃的,太子妃在毓庆宫中,除了太子的尊重,不得一丝宠爱,而且因为她本人长的不甚漂亮,所以讨厌极了又美丽又受宠的妾室,而八福晋嫁给八贝勒这些年了,还未得一儿半女的,甚至还阻止八阿哥纳妾,以至于八贝勒都没有子嗣,皇上因为这个原因基本每次选秀的时候,都想给八贝勒府上塞人,却总被八阿哥搪塞过去,皇上因为这个原因很不满八福晋,难怪八福晋会看布耶楚克不顺眼了。
李佳氏想通后也释然了,她作势拍了布耶楚克一下,笑着说道:“也就你会这么想。”转而又蛾眉一蹙,担心的示意了一下周围,说道:“但也不能就这么让她们继续说下去啊。”
布耶楚克看了看周围,发现嫡福晋们大多都沉默了,而妾室们基本上不是沉默就是脸带怒意,她叹了一口气,再这样下去,估计这场宴会就被搞砸了。她又何尝不知道不能再让她们这么说下去呢,可如今连福晋都没办法阻止,她又有什么办法。她倒是想溜出去会儿,这样估计很快她们就不会再谈她了,可惜她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出去,如果随便找个借口,估计她们又会编排出更难听的话了。
正当布耶楚克烦恼,乌喇那拉氏无奈的时候,天宝不耐烦的哭声响了起来。
布耶楚克心里霎时明朗,而乌喇那拉氏心情也为之一松。
布耶楚克起身,从嬷嬷手中接过哭闹不休的天宝,对着乌喇那拉氏行了一礼,就抱歉的笑了笑,说道:“福晋,实在对不住了,天宝估计饿了,妾身得先带他下去吃奶了。”
乌喇那拉氏是知道天宝不愿吃奶娘的奶水,只肯吃乌雅氏的奶的,更何况这时候她巴不得乌雅氏速度离去,免得事情变得更糟糕。她点了点头,然后略带安抚的笑着说道:“孩子还小,每次吃的少,所以饿的快,而且小孩子也禁不得饿,你快点下去喂孩子吧。”那语气中的期盼,让布耶楚克愣了愣,继而无奈的笑着转身离开。
郭络罗氏仍旧有些不开心的说道:“哼,果然是娇矜惯了,连喂个孩子都不假他人!”
乌喇那拉氏笑而不答,她这会儿是怕多说多错,如果告诉郭络罗氏真实情况,说小阿哥不喝别人的奶,到时候郭络罗氏转而又说起小阿哥的不是怎么办?
布耶楚克听到背后八福晋的话,眼中的无奈之色更加浓重了,她不想多听,只能加快脚步走出去了。
倒是太子妃,看着布耶楚克出去的背影,别有深意的笑了笑。她微微敛下了眼睛,暗自想着,不知道当四贝勒知道了八福晋今天这么对待他的心尖儿,该是什么反应,估计到时候会很不满八贝勒吧,如果到时候四贝勒冲冠一怒为红颜,打击一下八阿哥,不就更妙了吗?
太子妃是知道八阿哥结党,想要取太子而代之的心思的,其实大家的心中都清楚,只是不说罢了。
太子妃转念一想,她希望八福晋能和四贝勒的侧福晋交恶,只是希望八贝勒受到影响,她如此千般计较,只为了太子的位子能坐的更稳,为了他,她付出了那么多,却仍得不到他的青眼。太子妃苦涩的笑了笑,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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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宫中来了人,是给刚出生的小阿哥赐名的。
胤禛很是平静的跪下接了旨意,而他的兄弟们则一个个的惊诧不已,他们的汗阿玛除了他们的嫡子,就没给其他的庶子起过名字。可现在居然给他们的四弟(哥)的儿子起了名字,而且居然还派梁九功过来传旨了!
胤禛在所有阿哥复杂的眼神中,平静的送走了梁九功,接着就招呼大家继续吃酒。
大伙儿看胤禛淡定的样子,忽然就想到了今天的主角的娘了,听说那位侧福晋很受汗阿玛和太后的喜爱,这么一想,大家都明白了汗阿玛会赐名的原因了,所以大家也很快的恢复了正常。
只是有些疼爱小妾的阿哥,想到汗阿玛没给自己疼宠的小老婆的儿子起名,心里很酸,于是又多灌了胤禛两杯酒。
胤禛倒是来者不拒的都喝了,而且还喝的面不改色。这让来敬酒的阿哥们,都佩服起他的酒量来。
站在胤禛身边,帮他倒酒的苏培盛看见上前敬酒的十阿哥满眼的佩服崇拜,心中抽搐不已,他在心里偷偷猜想,如果这些阿哥知道爷喝的是兑了水的白酒,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如此佩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