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积雪伴着马车的辘辘声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在安静的街道上显得尤其响亮。太阳有些微弱,好在马车里生了热热的火炉,与车外不能相提并论。
只有风荷与杭天曜对面相坐,叶嬷嬷与沉烟都被四少赶到了后面的马车里。风荷抱着鎏金小手炉歪着,身上搭了一条薄被子,昏昏欲睡。
“娘子,你夫君冷。”杭天曜很有几分不满,这丫头一点眼力界都没有,亏自己在娘家给她做足了脸面,她就不知道投桃报李。
风荷很不情愿的睁开惺忪的睡眼,马车里只有这一条被子,也只有这么一个手炉,罢了,就把火炉给他使吧,看在他今天帮自己一把的份上。风荷欠起身子,将手炉递给杭天曜:“请用这个。”
谁料杭天曜并不接,只管用哀怨的眼神控诉风荷,彷佛风荷做了多大的对不起他的事一般。风荷咬咬牙,扯了扯被子问道:“你可是要这个?”
杭天曜嘟着嘴,无辜得眨着眼,频频摇头。
“那你倒是要怎么样?”风荷怒了,就算你今天帮了自己可也不能这样啊,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难道你还想两个都要啊。
杭天曜做出惊慌的样子,好似被风荷吓到了一般,小声嘀咕:“我要娘子抱着我。”
惊雷啊,风荷真怀疑是不是有道冬雷把杭天曜劈了,成了一个傻子,还是个只有三岁的。偏杭天曜不但不知收敛,一点点挪近风荷,很是无奈的叹道:“既然娘子不愿意抱着我,那就让为夫辛苦辛苦吧。”他一把扯了被子盖到两人身上,双臂紧紧搂着风荷,就像抱着个大火炉一般。
风荷双手被他箍住了,动弹不得,脸上腾地泛起红云,即便是夫妻,那也不能这样啊,何况他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呢。色狼的本性真是无时无刻不显露呢,看来自己以后要小心些了,千万不能让他近自己的身。
就在风荷以为杭天曜要对她有什么非礼举动之时,她听到耳边响起了细细的鼾声,禁不住回头去看,这人,居然抱着她睡着了。下巴搁在她肩窝里,俊逸的脸上是得逞的笑容,似讨好又似献媚。
风荷忍不住想笑,欲要掰开他抱着自己的大手,偏他睡着了也会使力一般,自己动不了他分毫。若以这样的姿势回到杭家,她敢打赌她一定会四肢僵硬的。
好不容易挨到杭家,车子都进了大门了,她依然不能把杭天曜唤醒。马车放缓了速度,随后渐渐静止了,应该是到了二门口吧,他们要下马车了。
“四少爷呢?怎么不见。”外边响起低沉醇厚的男声。
“回三爷和五爷,四少爷没有骑马,坐的马车。”应该是跟车的护院在回话。
原来是三少爷杭天瑾和五少爷杭天睿,他们两个人怎么在一处,是要出门不成?昨日敬茶时风荷都已经见过他们,只是一来时间紧迫,二者都是杭天曜的兄弟,她总不好盯着人家看,只把人名与面貌记了个大概,不至于认错而已。
她用力推了把杭天曜,杭天曜猛然醒转,人迷迷糊糊的问道:“娘子,你推我作甚?”
“三哥和五弟在外边呢,何况咱们也要下车了。”风荷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让自己听起来贤惠温柔。
杭天曜立时清醒,揉了揉眼睛,一面掀起车帘嬉笑着道:“三哥和五弟啊,不会是在这等我吧。”他说话之时,后边车上的丫鬟婆子都已经下了马车,赶上前来伺候他们夫妻。
他如在董家时一般,抱着风荷跳下了马车,浑然不以眼前众人为意。
风荷明知他是在做样子,却仍然红了脸,低头与二人行礼:“三哥好,五弟好。”
杭天瑾和杭天睿眼中一同闪过诧异的光芒,杭天曜的脾性满府无人不知,虽是喜好美色,但并不是个体贴之人。不是都说他与这个新婚小娘子还没有圆房嘛,怎么一下子对她那般亲热,这全不像杭天曜的作风啊。
两人很快笑着给风荷回了礼。若论长相而言,这位董家小姐的模样确实难有人比肩,关键是你形容不出她的感觉,似清冷又似温柔,似高傲又似妩媚,似单纯又似明白。总之,就是让人琢磨不透。
风荷飞快地觑了二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