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一座陌生的小镇,镇上有一家小酒楼,看着有些破旧,但是苏悉却觉得极顺眼。
“走,我请你喝酒。”默默陪了她一整个下午的聂清然笑着拍了拍她的肩。
苏悉回头,眼底闪过一丝茫然,简单丢出两个字:“真巧。”
聂清然有些愕然,敢情他陪着这么久,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就在背后?这个笨蛋,警觉性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差?如果跟在她后面的不是他而是敌人怎么办?
聂清然眼底渐渐发沉……
“还愣着呢?过来陪我喝酒。”苏悉不管他沉思,手臂一身将他拉到座位上,然后拿起一个酒坛子,揭开封泥,先喝了一口。
那不是她平日喝灌了的御酿或者各地呈上来的贡酒,一入口,辛辣无比,但那酒香蓬勃得像有生命一样,恶狠狠地,冲着人直扑过来。
苏悉将酒递给聂清然,示意他也喝。
聂清然看了她拂袖擦嘴的动作,笑了笑,“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最是纯烈,是最适合伤心人喝的烈酒。”他一顿,有些尴尬。
“我说怎么看着这酒楼这么顺眼,敢情是专门为我准备的。”苏悉长笑一声,仰起头猛灌了一口,“我的确很伤心,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你说的没错,人伤心的时候就得喝陈年的烈酒,来,干坛!”
不用酒杯,两个人饶有兴致地各自抱着一坛子酒,互相干着喝。
喝了很多很多的酒,但是苏悉已经有些微醺,她拉着聂清然的手臂,直嚷着“伤心人别有怀抱,我不回去”的话,弄得聂清然又气又叹。
聂清然将她抱上马背,望着她,浅浅而笑,“想不想放孔明灯?”
孔明灯?苏悉此时神智依旧清醒着,她不由地想起前世的时候,她很喜欢放孔明灯,最喜欢那高高的飞到空中的灯,似乎永不降落的希望。
为此,她还特地去学了孔明灯的做法,只可惜她还没做几次,就因为意外而穿到了这个世界。
不过,这个世界有孔明吗?有孔明发明的孔明灯吗?她一脸迷茫地望着聂清然,面颊因为喝的太多而粉嫩,淡淡的月光下朦朦胧胧,带着红晕,娇俏可爱。
那家小酒铺就在街尾,走不到百米就是渡口,波光粼粼的江面近在眼前。
聂清然笑了笑,将她扶到江边那块最大的石头上,然后他转身从一个老伯手中取过一个包袱,打开里,里面竟然是制作孔明灯需要的各种材料,有裁纸刀、剪刀、尖嘴钳、棉线、工业酒精、棉线、竹条等物,非常齐全。
原来刚才喝酒的时候,他就已经吩咐人准备了,他也算是有心了。
“聂清然,你不会也是穿的吧?哈哈哈,你居然会制作孔明灯耶。”那熟悉的动作,苏悉闭上眼都能合装好。
聂清然点点她娇俏的鼻子,眼神有些复杂,最后他无奈一叹,什么话也不说,专心致志地去组合孔明灯。
孔明灯的结构可分为主体与支架2部份,主体大都以竹篦编成,次用棉纸或纸糊成灯罩,底部的支架则以竹削成的篦组成。
“你来放还是我来放?”聂清然组合好,抬眸望向苏悉时,只见她双眸紧闭,头一点一点的,竟是在打瞌睡。
这小睡虫,枉费他做了这么做准备,最后时刻她竟然睡觉了。聂清然看着眼前的苏悉,又好气又好笑,随后,眼底缓缓闪过一抹心疼……
苏悉,到底要怎么做,才是对你好?如果告诉卫凌风真相,真的会比较好吗?你们以后真的就没有波澜了吗?还是等他自己去发现真相,让你们顺应天命经历考验?
聂清然脸上忽明忽暗,朦胧的月光下,眼底一片复杂神色,他身侧的手捏紧松开,松开后又重重捏紧。
最后,他缓缓叹了口气,在孔明灯在底部的支架中间绑上一块沾有煤油的粗布,将油点燃然后放飞,灯内的火燃烧一阵后产生热空气,孔明灯膨胀开来,最后他轻轻放手,整个灯冉冉飞升空。
“你看,我真的会做孔明灯了。”聂清然坐过去,将苏悉一点一点的脑袋搁在自己宽厚的肩膀上,扬着头望着天空,半晌后,缓缓说了一句,“可是,你却看不见,苏悉,你看不见……”
苏悉一直睡着,沉沉地睡过去了。
第二日,刺眼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倏然睁开眼,对上聂清然因近在咫尺而放大的脸。
“昨晚,我就睡在这里?”看看聂清然,又看看眼前的平静江水,苏悉有些愕然。
她的警觉性一向很好,可是她竟然枕着聂清然睡了一个晚上,还是在户外。
聂清然有些哀怨地白了她一眼,揉揉被她枕的近乎麻木的右肩,“你还想睡哪里?”酒量大的惊人,酒品还相当不好的人,昨晚整个脑袋在他肩上蹭来蹭去,还不断的发出一句句呓语。
昨晚的事慢慢地从遗忘边缘被拉回来,连带的,也想起了卫凌风对她做的事。
苏悉倏然站起身。
“你要回去?”聂清然紧紧地盯着她,眼底有些疑虑,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
“是,我要回去。”苏悉眼底一片坚毅,冷道,“我只允许自己脆弱一天,今日的我还是那个永不后退永远打不倒的苏悉。我要去问清楚整件事,就算和卫凌风彻底决裂,我也要将整件事情弄清楚,不明不白的拖泥带水不是我苏悉会做的事情。”
她会将自己的心守护好,不让它再受到半点伤害。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真的话,我可以……”
“不,不需要你陪同,也不需要你帮忙。”苏悉飞身跃上马背,朝聂清然扬手,晨曦下,她的脸干净剔透,坚毅而决绝,“昨晚谢谢你陪我喝酒,我不会忘记你这个朋友的,再见。”
这本就是她的事,她要独自去面对。
将聂清然扯进来,只会让整件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