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南昌会战（6）

4月6日不顾日军飞机轰炸的11军主力终于抵达南昌城下。202师从城南新77师从城西全力对已经占据了大半个南昌的日军106师团发起猛攻同时电告罗中将请其务必指挥各部将外围的日军101、116两个师团全力拖住，使其无法回援南昌。特别是对第1、30集团军正面的第6师团，一定要将其拖在武宁一线。接到刘家辉的电报后，罗中将立即终止了19集团军正在整补的三个军整补，将其投入靖安安义一线全力保障11军侧翼安全。

不顾几个师长阻拦亲临一线的刘家辉举着望远镜在南昌南门外的一个不足五十高的小山包上仔细观察着已经被日军攻城时的重炮炸的七零八落的南昌城墙，以及城外开阔地上密密麻麻的11军阵亡将士的尸体，心里不禁直抽搐，202师一个主力团一个上午的攻击就伤亡了一半，照这个速度下去即使攻下南昌11军也拼的差不多了。这个中井良太郎采取的居然是32军的战术，将南昌外围部队全部撤到城墙上以及城内，将外围阵地全部放弃。实际上32军这么做是为了避免在野外被日军飞机重炮杀伤，而中井中将是为了有效收缩兵力。毕竟他现在相当于两面受敌，加之再与32军激战时伤亡也是不小，这是他的一种无奈之举。不过即使放弃了南昌外围阵地，但在依靠城墙为依托，加上已经全部进城的几十门大口径火炮和飞机几乎是不间断的支援下，给新202师的攻击部队也带来了极大的伤亡。至于还在困守赣江一线的32军残部中井中将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现在的战术很简单，就是依靠城墙为依托依仗火力优势，大量的杀伤攻城部队，使其因为伤亡过大自己撤走。中井中将知道106师团已经再也经受不住任何哪怕是小小的失败了。

有了111旅团的前车之鉴的中井中将对自己师团司令部的安全表示出异常关注，不仅将警卫中队死死的放在自己身边，而且还将两个中队的兵力始终部署在师团部附近。他这一部署果然有效，让徐大海放在城外的两个排始终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至于进城中井中将在11军主力没有上来之前是死活不会进去的。106师团已经丢了一个中将两个少将了，要是再丢了一个中将，那么106师团这个番号在日本陆军中就与耻辱两个字化等号了。在不得不进城后中井中将除在火车站一个坚固的地下室设置了自己的师团部外，在站台里面中井中将还留下了一列现在整个南昌城内唯一完好的火车车头和几节车厢。生怕自己一旦战局不利被困在南昌出不来的中井中将，早在攻下火车站的当天中井中将命令工兵联队一定要想办法将被中国军队炸毁的火车清出铁路，保障铁路通畅。一固然是为了方便的从南浔线上获得补给，二就是火车那么多轮子怎么说也比人的两条腿跑的快。毕竟现在整个南浔线已经全部落到了日军手里，坐火车应该还是安全的。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感谢还在赣江边上苦战的32军和开战以来几乎所有的中国军队，他们对即将落入敌人手里的财产还是那么的珍惜，不仅九江至南昌以及南昌周围的公路没有被破坏，就连铁路也完好无损。

刘家辉看到再一次在日军密集的机枪和炮兵火力阻击下退回来的攻击部队不由的懊恼的使劲砸了一下地面后命令暂停攻击。刘家辉命令参谋立即将高海宽和新202师三个团长找过来后，指着城墙下一大片开阔地道：“不能在这么硬攻下去了，你们看居高临下，可以方便的用火力控制这一片开阔地。我军很难冲过。得想想办法，在这么打下去202师要拼光的，动动脑子想一想。“说完看着几个师团长。

几个师团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付愁眉苦脸的架势，那有除了硬攻谁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有聂思诚看着刘家辉手中抓起土块怔怔的发呆。看着不吱声的聂思诚高海宽道：“聂团长你有什么办法？”聂思诚指着南昌道：“军座师长你们看从这个小山包到南昌城墙大约一千多米，中间都是江西特有的红土，不是石质的，这中间也没有任何河流阻隔。就是护城河在这一段也是干涸的。”刘家辉突然想起什么催促道：“哦你快说。”聂思诚道：“军座我想起咱们军在萧濉河一战您的挖战壕战术，那次这个战术有效的避免了攻击部队暴露在旷野上遭到日军火力无谓的杀伤。我在想咱们是不是在这南昌城下也可以复制一下呢？如果咱们现在将战壕直接挖到城墙下然后再放上几吨炸药。我想就是不放炸药，咱们越接近城墙日军的火力带给我们的威胁就越小，有了战壕的掩护日军火力对我军攻击部队所起到的杀伤作用就越有限。咱们部队的士兵基本都是农村出来的，对挖沟不陌生。只是？”“只是什么？你快说。”高海宽催促道。“我只是担心日军的掷弹筒，一旦咱们实施这种壕沟战术对咱们最大的威胁就是他们的掷弹筒了，只要压制住他们的掷弹筒我有九分把握。”聂思诚道。

听完聂思诚的话刘家辉略微一琢磨道：“好就照你的意思办。”说完转身对高海宽道：“你们以营为建制从出发阵地向南昌城墙下边挖，我组织炮火掩护你们。。”说到这里看了看聂思诚道：“就以你们团为主，你们团挖到城墙后我给你们三吨炸药不五吨炸药。你给我将城墙炸塌，你能办到吗？”“应该没有问题。”聂思城道。“好今天的攻击暂时到这里，下午各部队以现有阵地为出发点挖壕沟，明天中午12时开始总攻击。有什么意见没有，如果你们师不行我将201师调上来接替你们。”刘家辉激将道。高海宽满脸通红道：“请军座放心202师保证明天午夜前拿下城墙，如若不然我甘愿提头来见。”

11军这一举动让城墙上的日军惊异不已。看着城墙下的壕沟向着城墙越挖越近，明显有些恐慌的日军拼命的向着壕沟开枪打炮，不过可惜除了直接命中的炮弹以外，其他的火力的效果实在有限。除了掷弹筒在有效射程内给202师的掘进部队带来些麻烦外，进展极为顺利。经过一夜苦战，到第二天天亮时202师的壕沟已经挖到距离城墙不到三十米的距离之内了。日军几次派出部队破坏都被密集的掩护火力给打了回去。死伤累累的日军只能退回去疯狂的射击打炮希望能够破坏中国军队的行动。

4月7日中午壕沟终于掘到了南昌城墙下，被刘家辉亲定担任主攻的聂思诚亲自将五吨炸药码在了城墙根下。刘家辉有些紧张的看着手腕上的手表上的指针一点点的向着12时的方向移动着。终于总攻击时间到了，刘家辉使劲的向下一挥手，他身后军炮兵团集中了全部可以集中的火炮向对面的南昌城头上展开了猛烈的炮击。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过后，眼前的南昌城墙整个塌了下来。高海宽指挥部队不顾尚未转移的自己人的炮火第一时间从已经掘进到城墙下的各条壕沟内跃出，向已经被炸塌的城墙扑了上去。

五吨炸药的剧烈爆炸将整个城墙全部炸塌了下来，城墙上的日军士兵不是直接坐了土飞机上了天就是被震的晕了过去。剩下的不是傻傻的看着沿着被炸塌的城墙扑上来的202师部队，就是被吓的调头向城下跑去。至此202师轻易的攻下了头一天还让他们伤亡惨重的城墙。202师在攻下城墙后没有停顿直接向城内扑了过去。西边接到刘家辉电报后采取了同样方法的新77师也轻易突破的106师团的城墙防线。看着202师打开缺口后，刘家辉命令201师除了留下一个团与军补充团一起做为预备队外剩余的两个团立即沿着202师打开的通路向城内突破。

虽然11军各部队手中有最详细南昌市内地图，但巷战打的异常艰苦。日军的抵抗极其顽强，在有些地方甚至11军的一个连对106师团的一个中队全部拼光为止后续部队才能占领日军阵地。11军每占领日军一块阵地都要承受着日军各种火炮密集的轰击，打疯了的中井中将也不顾阵地上还有没有自己的部队，经常在两军激战时来上一阵无差别炮击，这种近乎疯狂的战法让11军攻击部队伤亡异常惨重。战至8日下午11军终于勉强与32军被围部队打通联系。在得知联系打通后，刘家回迅速命令补充团全部进城将32军的积压的大批尚未转移的伤员全部转移出来，并掩护32军残部全部撤出了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南昌城，刘家辉用201师接替了32军残余所剩不多的阵地。在接替下32军后，刘家辉立即命令201师从赣江沿岸全力向北攻击。

4月10日11军在略微休整后立即又投入战斗的32军的配合下经过两天的激战终于将残余日军压缩至南昌城北一带。看着有些兴高采烈的32军的宋军长，在南昌城内又碰面的刘家辉和许洪亮很是担忧。虽然日军残部被压缩至南昌城内北边不大的地域，但11军的攻击态势这两天明显放缓了。日军的抵抗越来越猛烈，11军的回旋余地也越来越小。面对着已经猬集到一起的日军，11军几次迂回穿插行动均告失败。11军炮兵团现在的炮弹已经极为紧张，特别缴获的日制火炮炮弹已经所剩无几，自从南昌城内战役打响后几乎是一门火炮一发炮弹都没有缴获到，106师团将无法带走的火炮破坏的是如此彻底，连一颗螺丝钉都没有给11军留下。最让两人担忧的是南浔铁路始终没有被切断，火车站和铁路沿线始终被日军牢牢占据着，这意味着106师团通过这条铁路可以源源不断的将援兵和给养运进城内。萧明的骑兵团在付出重大代价后始终没有将南浔铁路彻底切断。日军防守异常严密，并出动了两个骑兵联队和一个战车大队对骑兵团实施围剿，在付出一定代价后突出重围后已经无力再战的萧明只得带领骑兵团退回吉安一线。

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4月12日刘家辉接连接到战区两封电报。一是日军已经调集第9、27两个师团沿南浔铁路增援南昌，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乐化一线。二是32集团军第29军军长陈中将壮烈殉国。32集团军因为伤亡过大已无力支撑，现已撤退至东乡一线。也就是说现在整个11军的左翼已经全部暴露在日军116师团的面前，只要116师团向西迂回11军就有被包围在南昌城内全军覆灭的危险。看着两封电报刘家辉的脸色当即变的铁青。看着脸色铁青的刘家辉，许洪亮接过电报一看以后也不禁呆了。这样的形势一出现，表示11军这些天的血战全部白费了。日军两个师团的增援部队已经抵达乐化，现在南昌周围仅有11军一支部队别说收复南昌就是现在能平安的与日军脱离接触，顺利的撤退的可能性都不大。更何况32集团军这么一撤将11军的侧翼全部暴露给了日军116师团，现在的11军随时有被切断后路的危险。许洪亮有些担心的看着死盯着地图半天没有说话的刘家辉。刘家辉现在的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的变幻末测，一会是痛苦一会是沮丧一会是无奈一会是愤怒。许洪亮很明白刘家辉现在的心情，自从武汉失守后，刘家辉就为南昌会战做了大量的准备，该想到的不该想到的都想到了，结果确打成了这么一个结果，实在让人心有不甘。

看着脸色不停变换的刘家辉，许洪亮道：‘军座现在是不是该制定一下撤退计划了，日军两个师团的援兵已经进抵乐化，咱们在不撤就来不及了。”刘家辉没有抬头依旧死盯着地图语气缓慢的道：“洪亮你看怎么办？”语气中包含着极度的痛苦和辛酸。“我看不如让部队继续进攻，现在不能撤要撤也必须等到晚上，否则部队在撤退时在日军飞机重炮的攻击下很容易陷入混乱。等晚上三个师在交替掩护撤退，以新77师在撤退前在正面向日军阵地发起突然攻击，202、201师各团交替掩护从现有阵地逐步后撤。现在的关键是在今晚必须将所有部队撤出南昌城外。我看还是由我亲自指挥撤退。“”不行，你的计划我同意，但你指挥我不同意，部队是我带进来的还是有我指挥撤退。"听完许洪亮的建议刘家辉马上表示反对。

许洪亮看着固执的刘家辉回头对李有根道：“你找几个人现在就将军长给我架出城去，实在不行你就将军长给我捆起来一切后果由我负责。”听完许洪亮的命令李有根呆呆的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没有反应被他的命令吓傻的李有根急的许洪亮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怒道：“你想军长死在这里吗？我说了一切后果由我承担，你还不快动手。”他这一个嘴巴将李有根一下子打醒了。他还是头一回见到温文尔雅的参谋长发这么大的火。李有根带着几个警卫走上前对刘家辉道：“军座对不起了。”说完指挥几个警卫将刘家辉架起来就往城外跑去。被几个卫士夹的死死的刘家辉不断的拼命的挣扎，刘家辉大喊：“李有根你要不把我放下，我枪毙了你。你这个混蛋把我放下来。”刘家辉一边努力挣扎一边就要掏枪。看着眼看要被他挣扎出来的刘家辉许洪亮急了，对着自己身后的林海容一努嘴。林海容会意的上前对着刘家辉道：‘军座得罪了，您对我说过军人就要服从命令，现在参谋长的命令我不能不执行，对不住了。”说完手对着刘家辉的后脑勺一掌劈了下去。刘家辉刚刚喊出你这个混蛋你要干什么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许洪亮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刘家辉对着李有根道：“你立即护送军长出城，你记住11军离了谁都行，就是离不开军长。只要咱们军长在11军就是拼光了，也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军长就拜托给你了，我在把周铁明的那个营给你，你一定要保护好军长。”说完带着几个警卫拿起一支冲锋枪头也不回的离开军部这个掩蔽处向前沿走去。李有根眼含热泪的看着许洪亮的背影对着林海容道：“参谋长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将参谋长活着带出来。”说完背起刘家辉咬咬牙对着自己身边的几个警卫道：“走。”

头疼欲裂的刘家辉慢慢的清醒过来看到自己正躺在担架上。刘家辉略微一打量周围自己已经出城了马上从担架上下来一把抓住一直紧跟在担架边上的李有根道：“这是那里？部队怎么样了？参谋长呢？”李有根看着刘家辉小心翼翼的道：“军座放心咱们刚刚过了市汊街。部队现在已经基本上冲出来了。没有遭受太大的损失，新77师张师长正在后边带着新77师的一个团与日军追击部队激战。不过许参谋长。”说到这里李有根看着刘家辉不敢在说下去。刘家辉一把抓住李有根的胸口怒道：“许参谋长怎么样了你快他妈的给我说。”李有根半天才道：“许参谋长在指挥新77师掩护全军撤退时在南昌城外突然遭到迂回的日军116师团一个联队的截击，许参谋长被一发炮弹炸成重伤，现在还在昏迷中。军医说许参谋长的左胳膊很有可能保不住了。现在他的担架就在您身后。”说完指着刘家辉身后的一付担架。

刘家辉走到担架前看着正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的许洪亮苍白的脸。刘家辉小心的揭开盖在许洪亮身上的毛毯，看着许洪亮身上紧紧缠着的纱布，不禁心如刀割。刘家辉放下毛毯对一直跟在许洪亮担架后的一个军医道：“拜托了一定要将参谋长给治好，11军离不开他。”说完向军医敬了一个军礼。那个军医那敢当他这么大的礼，吓的有些磕磕巴巴的道：“请军座放心，我们一定尽我们最大努力让参谋长康复。不过参谋长的左臂是没有什么希望了。骨头已经被炮弹给炸碎了，如果不截肢恐怕会发生感染会危及生命的。”刘家辉亲耳听到军医这么说不禁心里一凉抓住军医的手道：“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们一定有，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把许参谋长的胳膊保住。实在不行送他去香港去美国。”“军座您就别为难他们了，咱们都是军人。将军难免阵上亡，咱们从穿上军装的那天起就应该有这个心里准备。我的命还算硬的，阎王爷没有收我，丢了一条胳膊算不上什么。”军医正为难的看着刘家辉时刚刚醒转的许洪亮虚弱的声音传来。刘家辉一听许洪亮的声音马上回头看着正靠在林海容怀里许洪亮苍白的脸道：“洪亮你醒了，你现在别说话，好好休息，你放心就是送你到美国去治疗也一定要保住你的胳膊。”许洪亮摇摇头苦笑道：“军座自己的事自己知道，我这条胳膊恐怕就是太上老君来了也保不住了，您就别为它担心了。只不过是没了一条胳膊，又不是丢了命，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养伤这一段时间内工作又要压在您一个人的肩上了。”刘家辉强颜欢笑道：“你就放心的养伤吧，工作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只要你活下来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许洪亮说了这些话好象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刘家辉看着又沉睡过去的许洪亮向几个担架兵再三交代抬担架时一定要轻要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