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赣北风云（4）

就在新联守军与120联队激战之时，依靠守军全军覆灭争取来的四个小时时间被刘家辉部署在南昌至鄱阳湖之间担任警戒的201师397团除留下几个连队继续警戒青华五星玉丰一线之外，主力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集结。新77师部队也已经按照刘家辉的命令从南昌城内抽出身来，正按照集总统一部署赶往指定地点集结。即便是现在120联队已经在新联站稳脚跟，但是可以说他已经失去了向南昌突进的战机。

不过这股日军在占领了新联一线后便停滞不前的举动让刘家辉有些疑惑，按照日军的惯例，在实施登陆作战的时候，只要占领登陆阵地，便会不顾一切的向内陆扩展。今天的这股日军在登陆后不仅不向外扩展反到是一反常态的老实的修建起工事来了，相当使人怀疑这股日军是不是被阿南中将用来做疑兵使用，将28集团军精力牵扯至新联一线，主力绕道其他方向发起攻击以起到奇兵的作用。他那里知道这股日军不敢继续向前攻击是被28集团军凶名给吓的。

听完刘家辉的疑惑，许洪亮也不禁有些邹起眉头。这股日军反常的举动到底有什么想法。难道真的是用做疑兵用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不过整整一个联队用来做疑兵在日军兵力如此紧张的情况之下是不是有些过于奢华了。看着两位长官的疑虑站在一旁的到集总来汇报南昌城内战况的暂16军参谋长高晋突然开口道：“二位长官日军之所以只运送一个联队在新联一线登陆会不会是运输船只数量不够只能分批运输。而这个日军联队之所以现在不动是不是在等候他们的主力？”

刘家辉听完高晋的话不禁有些兴趣的道：“哦，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副座您看，鄱阳湖的面积虽然大，但是水却不是很深。日军大一点的船只根本无法开进来。阿南惟几的这个战术去年在湘北会战的时候园部合一郎曾经使用过，洞庭湖和鄱阳湖的情况差不多，都是面积虽大但是深度都不大。园部合一郎在实施登陆作战的时候集中了大批适合在浅水区域活动的船只。而这些船只在战区长官指挥的海陆空联合夹击下损失惨重，甚至可以说十不存三四。而现在距离湘北作战结束不过才半年多的时间，日军很难在短时间内凑足一次性可以运送一个师团的船只。他在半年的时间内也很难将上次损失的数目巨大的船只全部补齐。这些适合在鄱阳湖洞庭湖这样浅水区域作战的船只不象那些大型舰艇一样通用性强，长江的水深足够容纳大型舰艇。但是这里是鄱阳湖是需要专门的浅水作战舰艇最好是平地船，这种船只虽然吨位小但是毕竟需要专门建造，而且这种船只，国内根本造不了。他只能从本土调集，所以我猜测日军之所以只运送一个联队应该是由于船只不足的原因造成的。”

听完高晋的分析刘家辉和许洪亮对望了一眼。许洪亮沉思了一会道：“先不管高晋分析的正确与否。咱们在赣东北秘密布置了大量的侦察部队，日军迂回的兵力多了瞒不过他们的眼睛，少了没有什么作用。而且201师主力已经在赶往指定地点的路上，来回折腾也不好。副座我看咱们还是以不变应万变，暂不改变原定计划。如果这个联队的日军真是用来做疑兵的，有397团看着他足够了。日军真的在其他方向登陆，他的中心点还是南昌，等201师一到咱们现在手中有两个师外加一个骑兵旅的机动兵力也不怕他。至少将他阻击在南昌外围，保证主力安全撤退还是有把握的。至于南昌城内34师团，咱们现在根本不必太在乎他。大贺茂现在已经给咱们打断骨头了，就是给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出城反击，与援军配合夹击我们。”

刘家辉看着地图思虑再三，知道除了按照许洪亮的建议以外，在短时间内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去解决。刘家辉摇摇头对许洪亮道：“没有估计到日军会在适合浅水环境的船只在湘北会战中受大这么大的损失依然有能力实施登陆作战是我的失策。现在也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还是按照你的意见办。不过那边需要一个人统一指挥两个师的行动，这样还是我去，你在这里负责。”

拿下滩头阵地渡过一个虽然有些胆战心惊但是却平安无事夜晚，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战机的山畸少将即便是在天亮以后也没有高歌猛进而是老老实实的呆在新联一线修建起工事，准备迎接中国军队可能随时发起的反击和等待主力的到达，他从莜原中将那里知道师团主力在他出发的当天便赶到了九江，而九江距离这里并不远，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昨天黄昏之前便已经从新联返回九江的船队今天天上午便可以将第二梯队的部队运过来，只要主力抵达他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也就不必担心自己被这支极付凶名的支那军给赶下湖去。除了被昨天那支小部队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有些吓到和自感兵力单薄之外让山畸少将昨夜胆战心惊一夜的最关键的一点就是现在除了一艘还留在新联一线准备在必要的情况下为登陆部队提供火力支援的燕号浅水炮舰和三艘小炮艇之外，其他全部船只都已经掉头返航接应师团主力去了。要是这个时候据说这支拥有重炮的支那军趁着夜色发起反击话，自己恐怕就真的要下湖去洗澡了。大贺茂的那封攻击南昌城的支那军队有重炮的情报虽然被阿南中将下了禁口令只有几个师团长知道，但是早在他从安庆出发的时候，莜原中将在叮嘱他千万不要冒进的时候就已经偷偷的告诉他了。

山畸少将那里知道不是刘家辉之所以没有发起反击，而是担心日军还有其他动作的刘家辉还是准备在看看日军后续部队的动向在决定怎么修理他和他的部队。况且手中只有一个团兵力的刘家辉在新77师还没有从南昌城抽出身来之前和201师主力未赶至战地之前还真的抽不出什么兵力既要发起反击将已经上岸的日军赶下鄱阳湖，还要防止日军在其他地点登陆。所以山畸少将和他的120联队幸运的逃过了洗冷水澡的命运。其实山畸少将大可不必这么担心，即便是他的部队被赶下湖，他也淹不着，因为山畸少将在决定按照师团长的的吩咐而不是服从军司令官命令行事的时候，就将他指挥部留在了现在日军在新联一线吨位最大火力也是最强大的军舰上，也就是他脚下站着的这艘燕号浅水炮舰上死活不下船。

山畸少将还在新联一线磨蹭的时候，送走116团之后匆匆回到武汉的阿南中将在接到山畸少将120联队已经占领新联一线，并建立巩固的滩头战地的电报后，心里的石头总算稍微的落了地。登陆成功预示着一个良好的开端。

接到山畸少将的报捷电报后阿南中将绝对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经过再三思虑之后还是决定乘飞机去新联一线亲自看看，顺便可以督促一下山畸少将。等阿南惟几在天稍微放亮可以起飞之后乘坐他那架专机抵达新联一线的时候，才发现120联队压根就没有按照他制定的计划，在登陆成功后，迅速向南昌发起攻击，而是老实在滩头阵地上修建起了工事。眼前的一幕差点没有把阿南中将气的吐血。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辛苦盘算来的战机就这样被轻易的抛弃了。愤怒的阿南惟几差点没有直接从飞机上跳下去，直接将这个误事打破他全盘计划的山畸少将一枪嘣了。而此刻还站在护航军舰上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滩头阵地上正忙着布防修建工事加固炮兵阵地的120联队部队的山畸少将还不知道一直在自己脑袋上盘旋着的这架飞机上坐的是快被他气的吐血的人是自己顶头上司现在的顶头上司。他还有些纳闷这架小飞机干吗老在自己的脑袋上晃悠不走，即便是侦察战场的情况也应该向西南昌的方向而不是在自己这里来回的盘旋。如果山畸少将是11军的老人一定会认识这架老在他脑袋顶上晃荡的飞机是自己军司令官的专机。

可惜山畸少将才调到11军就被一脚踢到了战场上，虽然在安庆码头上见过这位军司令官，但是还没有机会见到他的司令官的那架有些特别的专机。即然没有见过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反应，只把它当作一架普通的侦察机或是联络机没有理会。看着飞机下边的120联队仿佛没有见到自己一样依旧不紧不慢的修建工事，没有任何想要前挪的意思，阿南惟几真的是要吐血了。他那里知道山畸少将根本就不认识他那架专机。只是将他堂堂军司令官的专机当成了一架普通的飞机而已。

在没有密码无法直接与地面上的120联队取得联系的情况下，心急如焚生怕在晚一点支那军队反应过来自己完全丧失战机的阿南中将如果不是机长拉着差点抓起机舱内的降落伞直接跳下去，虽然作为一名地道的步兵出身的将领他还没有学会跳伞。后来还是一直跟随在他身边一个相对机灵的副官想起一个主意，将督促120联队立即向南昌一线攻击前进的命令装进一个文件包里，压低飞机的飞行高度将公文包直接投向滩头阵地上。

勉强在这架在滩头阵地上丢下一样东西后乎是擦着自己坐舰桅杆掠过去的飞机带起的强大气流中站住脚的山畸少将，看着这架弄的让自己仪态全失在晃了一圈之后又飞回自己脑袋顶上张扬之极的飞机不禁大发雷霆的骂道：“这个该死的飞行员是那个部分的这么疯狂。该死的难道他不知道下面的军舰上有一名大日本帝国高贵的将军吗？”还没有等他将被飞机带起的气流刮掉的军帽重新戴回头上，一封从滩头阵地上发来的电报让他后边的埋怨全部咽进了肚子里。

刚刚那架飞机上坐的居然是不在武汉军司令部老实呆着指挥全盘作战而亲临一线督战的军司令官阁下，想起自己出发前这位司令官在自己出发前再三交代自己在登陆成功后不做任何停留，留下一部巩固滩头阵地，主力立即向南昌攻击前进尽快与34师团会合的命令，山畸少将的冷汗当时就流了下来。自己虽然没有和这位军司令官有什么交集，但是这位因为后台过硬现在已经隐隐成为日本陆军中第一红人的自己顶头上司的新任顶头上司的为人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这位心胸不是怎么开阔的中将阁下是出了名的瑕疵必报。如果将他得罪太深的话，以这人在陆军中雄厚的势力恐怕自己以后的前途勘忧。想到这里山畸少将也顾不得临行前师团长阁下的再三叮嘱了。迅速下船赶到滩头阵地上，除了留下第三大队一中队加上两个被打成残疾的中队留守滩头外，自己带着120联队主力象火烧屁股一样向南昌杀去。当然临走之前不忘给自己叫了一大堆空中支援。在赶过来的十多架飞机掩护下，山畸少将开始了他早在昨天就应该做的事情了。

可惜的是他的战机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在他慢吞吞的集结部队出发的时候，新77师的两个团的兵力已经赶至牌坊至塘南一线展开。经过一夜苦干201师397团已经沿金盘构筑了相对比较完善的工事。而萧明的骑兵旅仗着四条腿比较快的优势连夜赶至麻丘，201师多路齐进其先头部队396团以强行军的速度已经赶至武阳一带。现在的120联队在向南昌攻击前进可以说是将自己推进了火山口。

按照山畸少将的计划他的120联队将绕过瑶湖和青山湖北岸从高梧直插南昌。这个行军路线是按照阿南惟几中将的意思，由山畸少将亲自拟订的。按照阿南中将的估算在一路线上的中国军队力量比较薄弱，因为这些天中国军队在南昌的攻势一直是从南昌的西边和南边两个方向展开的，中国军队的主力应该多在这两个方向，而其东北方向的兵力会相对单薄一些。应该会有利于120联队的快速突进。当然阿南惟几中将还是比较准确的，在山畸少将在昨天发起登陆作战之前这个方向的防御的确说不上雄厚，甚至可以用单薄来形容。刘家辉部署在这个方向的部队不过是397团的一个营，按照日军一个完整的步兵联队加一个炮兵大队的实力，在空中掩护下在短时间内突破中国军队的阻击冲进南昌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无论是在武汉的阿南惟几中将还是私下叮嘱山畸少将不要冒进的莜原中将甚至是指挥这场战斗的山畸少将本人，都没有想到在陆海空全方位掩护下，无论是兵力还是装备都占绝对优势的日军会被一个连的中国军队整整阻击了四个多小时。正是这四个多小时的时间，让在南昌以东的397团完成了集结，而山畸少将耽误的一夜，更是给了397团相当充裕的时间构筑了比较坚固的防御工事。

等到山畸少将带着120联队用急行军的速度在飞机的掩护下进抵东进的必经之路金盘的时候，守军早就严阵已待等候他多时了。在金盘等待他的可不仅仅是一个连而是整整一个齐装满员的步兵团。在这个步兵团的侧翼西联和塘南一线还有刚刚赶到不久的新77师两个团的兵力可以随时增援。而此时刘家辉已经赶至麻丘一线亲自坐镇指挥。

迟到了很长时间的120联队刚一赶至金盘一线便踢到了铁板上，397团以密集的火力对这些迟到的客人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尽管有一个炮兵大队外加十多架飞机的掩护，但是三个多小时过去之后，除了损兵折将外120联队还没有哪怕是向南昌方向前进一公里的距离。尽管在120联队有着绝对优势的火力支援，尽管因为拖拉在新联受到阿南惟几异常严厉呵斥而总感觉那位军司令官在什么地方始终在盯着他看的山畸少将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但是120联队进展实在是有限的很。虽然防守金盘的397团在日军地空火力夹击之下伤亡也很大，但是还是牢牢的守住了阵地，守住了已经被日军飞机大炮炸成一片废墟的金盘，死死遏止住了120联队西进南昌的通路。

将团指挥部就设置在一线阵地上的397团团长唐春山与28集团军决大部分团一级的军官都是跟随刘家辉从南京一起突围出来的人不同，他在加入这支部队之前是东北军67军的一个连长。凇沪会战整个67军打成一付空架子，剩下的余部被编成一个团调进了当时刚刚组建的新77师。当年编进新77师那些67军的老人中他是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当上团长的人，到不是刘家辉歧视他们这些没有娘的孩子。在28集团军中刘家辉对各种出身的人只要能打仗基本上都一视同人。只不过当年最早加入新77师的那批人经过这些场恶战血战之后消耗太快，当年那批东北军老兵现在剩下不足三百多人，军官更是只剩下十几个。能幸运的活到现在的不多。

唐春山也是几次死里逃生，在湘北会战201师师部遭受到日军轰炸损失惨重的时候，在轰炸中身负轻伤时任201师副参谋长的唐春山出色的配合了刘家辉指挥失去大脑的201师下面的战斗而受到了刘家辉的重视。在战后11军扩编为28集团军的时候他被刘家辉亲自点名由201师副参谋长调任397团这个201师主力团的团长，而没有按照11军的惯例改调其他师任职。这在唐春山看来不能不说是刘家辉对他的特殊信任。

在又一次打退日军的进攻后，唐春山没有管被日军炮弹炸伤的胳膊，指着日军右翼对着副团长李通道：“老伙计，通过日军这些次进攻，我发现他将主要兵力都投放在了左翼，而右翼的兵力相对薄弱多了，攻击力度也不大，他这个右翼看来是他的一个软肋。而且从日军的攻击力度一次比一次猛烈的情况来看，估计他们现在有些急噪了，恐怕接下来的进攻他们会全力以赴。一会等日军再次发动攻击的时候，我带领阵地上的部队死死的缠住他。你带领咱们手头还没有动用的那三个整连从右翼给他一家伙。我让团迫击炮连全力配合你们。怎么样。”

李通听完唐春山的话，琢磨了一会道：“我也发现了日军这个弱点。不过团长你看这是不是日军故意留下来引我们出击的圈套？”

“我感觉不象，你看这次在新联登陆到目前为止不过只有这一个联队，而且他还在新联一线留下一部分兵力，还有昨天咱们防守新联那个连固然是全连阵亡，但是我敢打赌，以王志这小子性格，这股日军也好不到那里去，伤亡不会小到那里去的。按照日军编制来算他的一个步兵大队有四个中队，这个联队全算上也不过是12个中队。这12个中队中刨出去在新联伤亡的，咱们就算一个中队失去战斗力。在刨出去必须留下保护炮兵的一个中队，在加上他留在新联所必须的至少两个中队。你算算他现在还剩多少兵力。从今天的战况来看，从左翼进攻的日军至少有四个中队，那么你说在他右翼上还有多少兵力，充其量不过两个中队。咱们三个连全歼他这两个中队也许不太可能，但是击溃他我想还是有把握的。只要打垮他的右翼，咱们弄不好能将他这个联队给他打垮掉。怎么样干不干？”

不能不承认唐春山这一套说词相当诱惑人。一贯以稳重闻名201师的李通也被他说的有些心动了。李通到不是被唐春山嘴里诱人的前景打动，而是他有更深的一层考虑。部队在这无险可守的鄱阳湖平原上与占据地空火力优势的日军死打硬拼，总是吃亏多于占便宜。与其让部队在战壕中白白的让日军火力杀伤还不如与日军搅和在一起博上一搏。早犹豫了好大一会李通将右手狠狠砸在战壕边上道：’干，妈的拼了。”

唐春山看着下定决心的李通笑道：‘这就对了。你一会发起反击后，如果将日军右翼的这两个中队击溃，你就调头向着他的侧后方猛攻，我带着其他部队从正面压下去。妈了个巴子的我要看看是他小鬼子的脑袋硬实还是我的397团硬实。”

被刘家辉可以培养出来的主动求战精神熏陶出来的这一对正副团长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在这里嘀咕出来的作战计划创造了28集团军甚至整个国军的一项作战记录，自中日全面开战以来首创以一个团的兵力打垮日军一个联队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