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适可而止（4）

在接到高海宽上报的围歼日军第12野战补充队的作战计划，刘家辉只和刚刚由南线围歼37师团前线被他用关健替换下来的许洪亮商量一下之后，便批准了。

在37师团主力已经被歼灭，残部已经不足一个联队的情况之下。刘家辉认为该是把许洪亮调回来的时候了。没有了许洪亮在身边，他总感觉到自己缺了点什么东西。而且在刘家辉的内心深处认为，如果当初许洪亮在自己身边，自己也就不会有那么大的一个疏忽，让野副昌德几乎钻了自己的空子。

刘家辉不认为以自己部队的两个师消灭一个三个大队，一个炮兵大队、一个工兵大队，最多不过一个旅团建制的日军补充队，在火力和兵力都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之下，还会有任何问题的。对于他这一点，许洪亮也并没有表示异议。对于自己部队的战斗力，两个人还是清楚的。

而且他认为高海宽和张恩华两个人也绝对不会让他失望的。所以只是在略微和许洪亮研究一下之后，只是提醒了一下高海宽不仅要注意许昌、襄城的日军，还要对禹州、新郑一线的日军多加防备。绝对不能因为有友军配合，就大意之外。就批准了高海宽的作战计划。

在批准高海宽的作战任务的同时，为了牵制郑州一线的日军，减轻高海宽那里即将面对的压力。刘家辉给201师和202师下达了解决63师团之后，继续向东攻击的命令。

在张恩华带领独立170师向郏县展开迂回的同时，北线围歼63师团的两个师也进展顺利。在洛阳一线的202师主力在干净利落的全歼了洛阳城外的63师团之67旅团，击毙67旅团旅团长寺仓小四郎大佐之后，继续向东展开攻击，先后收复偃师、巩县，兵锋直指荥阳。

201师在击溃高龙一线的66旅团之后，一路追击66旅团溃军，先后收复登封、新密。虽然也吃掉了67旅团的主力，但是唯一遗憾的是让野副昌德给跑掉了。

野副昌德这个家伙逃跑的速度之快，让201师很多人都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练长跑的出身。201师追击部队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有能追上这个家伙，到底让这个家伙溜回了郑州。虽然这个野副昌德几乎被打成了光杆司令，可还是让他跑了。

不过201师到也不是一无所获。虽然让野副昌德给跑掉了，但是却抓到了，身上穿着不知道从那个中国农民身上扒下来的，虱子几乎连成了片的衣服，嘴里面啃着一颗已经糠了的萝卜，装做哑巴试图蒙混过关的的63师团66旅团旅团长休久间盛一少将。

并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在一条小河沟里面抓到了，躲藏在一丛水草下面，到被抓获的时候，已经饿了整整三天，除了喝了一个水饱之外，什么都没有吃过的63师团参谋长佐藤贞二大佐。也算没有白狂追一场。

正在刘家辉摩拳擦掌准备在全歼110师团之后，全军东进收复平汉线重镇郑州的时候，先后来自重庆和一战区司令部的两封电报，让他在犹豫了很长时间之后，还是下决心停止下了继续东进的脚步。

这两封电报，一封是刚刚从五战区督战返回重庆的刘家鹏通过自己家中电台发过来的电报，上边只写着八个大字：“树大招风，适可而止。”大哥的意思很清楚，现在一战区集中了这么多的国军精锐，你的28集团军不要太出彩了。要维护一下最高当局和其他国军的面子。

陈部长从一战区司令部发来的电报虽然没有直接说，但是也和刘家鹏的意思差不多，也婉转的提醒刘家辉：“不要过于贪多贪大，东进的事情，等解决了37师团和110师团以后再说。”意思也是阻止刘家辉继续东进。

接到电报的刘家辉明白自己大哥和陈部长的意思，一战区现在几乎集中了整个国军的精华，如果你28集团军这次打的太出众，你将其他国军部队放在了什么位置？你让国人和美国盟友怎么看那些已经换装为美械装备的国军。

现在豫中的形式已经当初在缅甸的时候，大不相同。28集团军在入缅的时候，缅甸只有一个被打的半残的第5集团军。须要28集团军迅速的稳定住形势。但是现在的一战区的形势已经稳定了下来，又集中了国军的精华。你多少也给其他国军部队留下一点余地。

特别是现在的一战区可是将星璀璨，精锐云集，你再打的太出众，你让最高当局，将其他国军部队放在什么位置上？你让那些已经换装为美式装备的精锐怎么办？是不是要反攻全国才能体现出来价值呀。都是国军部队，你也不能太超前了。

在看到这两封电报之后，许洪亮沉思了半晌之后，也赞同刘家辉停止继续东进，等战局有了大概之后再说。最高当局目前就在一战区司令部亲自指挥，这次豫中会战的首功还是让他那几块心头肉去拿吧，28集团军先将已经吃进肚子里的彻底消化了再说。

看着刘家辉因为要放弃几乎已经唾手可得的郑州，而显得有些郁闷的脸色，许洪亮枯涩的笑了笑道：“总座，这就是中国军队，这就是中国的政治。有时候尽管让人很无奈，但是您却不得不服从。”

“现在的豫中不是缅甸。此时最高当局又亲自坐镇豫西督阵，现在的豫中已经成为全世界的关注点。这个时候我们的战果与其他部队相差太大，会招人嫉妒。”

“我们现在的战果已经足够了，三个步兵师团，击溃一个，打垮两个。还有一个坦克师团的主力，足够了。对对我们抱以厚望的国人也算有了一个比较圆满的交代。剩下的荣誉还是大家分好了，机会均沾吗？也给那些美械军一个表现的机会。”

刘家辉摇头苦笑：“我大哥是担心我锋芒太盛，遭人嫉。恐怕陈部长的想法，我想就不会这么简单。他的土木系最精锐的几个军现在也都在豫中，大部分现在也都是全美械，也该有一露脸的机会。”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些原因也是为我们今后的发展考虑，与我大哥的意思相同。好吧，你给陈部长回电，告诉他，他的命令我服从。”

说到这里刘家辉一拍大腿，苦笑道：“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当一把看客。自从南京二次突围，新77师组建以来，咱们几乎是每战必与，既然现在战局已经稳定下来，咱们也该歇歇了。”

“洪亮，你给命令史大辉和孙信下命令，命令他们就地转入防御。对郑州一线保持足够的压力。还有密切监视友军动向。三十三集团军是西北军的主力，对于他们的战斗力我不担心。但是他们的装备？”

“对了，总座，洛阳解围之后，15军几次给战区发电报希望能够撤至豫西整补。战区希望我们进至洛阳接替15军的防务，将15军撤换下来。军委会也来电，要求您的一战区副总司令部前移至洛阳。以便统筹整个平汉线的战事。总座，我们的集总是不是该前移了？”许洪亮点点头，又看了一下陈部长的电报之后，将电报递交给刘家辉问到。

刘家辉沉思了一下道：“我们还是先不进洛阳为好，等彻底吃掉这个110师团之后再说。这样你给战区司令部回电，将咱们这里的情况说一下，就说我说的，请15军在洛阳在坚持一段时间。”

“好，我这就去给战区司令部和军委会回电，将您的想法的汇报一下。陈部长那里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最高当局那里就不知道了。按照最高当局的性格来看，恐怕结果不会太好。”许洪亮摇头苦笑。

事情还真的象许洪亮预料的一样，陈部长虽然批准了刘家辉暂不进入洛阳的请求，但是最高当局却不同意，坚持刘家辉的一战区的副司令部立即进驻洛阳，接替15军，接任洛阳防务。

最高当局的这份电报差点没有把刘家辉给气死了，28集团军虽然有八个师之众，但是都在各个方向与日军激战，但现在的胃口张的太大。正忙着围歼37师团和110师团，以及第12野战补充队。201师和202师主力还远在郑州的外围一线，保持对郑州日军的压力。几个补充团都还在地方协助手枪团收缴散落在地方的枪支。

现在刘家辉手中的兵力只有两个半警卫营，一个集团军直属装甲侦察营，还有一个之前被打成残废，还在补充中的暂266团。这么一点兵力只够给他的一战区副长官部站岗的。接替15军防务，刘家辉去那找部队？洛阳不是临汝，那是一座千年古都。

看着有些为难的刘家辉，许洪亮看着地图琢磨了一下道：“总座，我看手枪团和那几个补充团是时候，应该撤回来了。现在地方上散落的枪支已经收缴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让那些地方武装收缴去的。这些人在河南地方实力根深地步，已经很难收缴上来。”

“这些人连军队的电台，高射炮都敢抢。仗着自己地头蛇的身份，就连集团军总部都敢缴械。这些人都是河南地方的草头王，势力已经根深地固。现在就连最高当局都不在追究，我们也不能得罪他们太深。况且。”

说到这里许洪亮看了看刘家辉道：“总座，你带的部队赶的太急，对地方上的情况不是很了解。我走在后面看的相当的清楚，那二位做的实在有些太过分。河南地方被他们祸害的不浅。河南的农民也实在被他们逼迫的无路可走了，才挺而走险的。”

“这一路上虽然不能说是十室九空，但是却也是哀鸿遍野。很多人家甚至只有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去年河南大旱，征兵征饷却没有丝毫减少，到处拉兵拉夫。河南一地，足足饿死了三百万人。”

“妇女的价格跌到连一斗米的价格都比不上，一路上到处都卖儿卖女卖老婆的老百姓，看着真让人心酸。而咱们这位战区副司令，仅仅在许昌一地就丢掉了二十万袋面粉。”

“天作孽犹可恕，人做孽不可活。在全副武装的军队面前，有几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敢去抢劫军队？不是被逼的活不下去了，谁能敢这么挺而走险？都说中国老百姓是天底下最好的老百姓，只要有口饭吃，就不会造反。”

“可咱们这二位逼的老百姓实在是有些活不下去了。当然也有不少有心人士，借机抢劫武器，扩充自己的实力。但是这部分人，咱们暂时还不能动，这些部队留在地方也没有什么用了，我看可以撤退回来了。”

“另外，围歼日军37师团的战斗，已经进入总攻阶段，骑兵旅留在那里也没有什么大用了，我看可以将他和特务团都撤回来。”

听完许洪亮的建议，刘家辉琢磨了一下道：“我看可以。不过你告诉萧明，白沙那里不能都撤，留下一个营，主力与特务团一起撤回洛阳。还有命令李有根带着手枪团和那几个补充团立即回师洛阳，承担洛阳城的主要防务。”

“进驻洛阳的这些部队一定要强调纪律，那几个补充团，土匪出身的士兵占了很大一部分。一定要严格要求纪律。除了手枪团以外，其他部队一律驻防城外，无事不得随便进城。”

为了服从最高当局的命令，准时进入洛阳接替防御，刘家辉几乎将手头上所有能调动的部队都集中起来，才勉强凑够了接替城防的部队。就这样，刘家辉也只能进行重点布防。刘家辉在和许洪亮研究之后，决定将重点放在了洛阳城北，西、东三个方向，南线只放了一个补充团。

而那位已经功成名就的15军那位军长还没有等刘家辉赶到，就派自己的参谋长带着主力先行撤向豫西，看到刘家辉率领他的总部赶到之后，甚至没有等接防部队完全抵达，只是和刘家辉这个现在的顶头上司打了招呼，应付了一下了事之后，就带着部队逃之夭夭了。速度快的令人望尘莫及。

他的这一手，弄的刘家辉半天才反应过来，是这位中将军长生怕自己将他的部队一口吃掉。一个月的守城战打下来，尽管洛阳没有丢，但是15军也已经伤亡过半。

尽管15军在战斗期间以加强洛阳城防的名义，在洛阳城内大势拉丁补充了一部分部队，但是数量相差的还是太多。15军的一个师守卫许昌，几乎打光了，番号正空着。这些对一贯对吞并友军有极好胃口的土木系部队来说，正是吞并异己的好时候。

不跑，等部队被人家缴械收编之后，恐怕自己在这个乱世中想做一个富家翁都不可能。自己早年在豫西结缘太深，等着报仇的人大有人在。这个年头，扶危解困的少，落井下石的可大有人在。没有了部队，自己还算是什么。在不跑，就跑不了了。

刘家辉想通之后，才知道自己又受土木系良好胃口的盛名所累。不过刘家辉也不自己想想，他虽然在内心中不承认自己有土木系那些极为恶劣的毛病，甚至不承认自己是土木系的一部分。但是他的某些作为也没有强到那里去。

豫中会战之后，几支部队上门找刘家辉讨要被他收容的散兵。可惜除了几支破枪之外，连一个兵都没有要回来。后来这些人才想起来，刘家辉在萧濉河一战中趁火打劫的行为。也想起来这是他们土木系的惯用手段。

这些在长跑中几乎成了光杆司令的军师长，只能大叹自己倒霉。碰上他们土木系这帮狼崽子，尤其是刘家辉这头狼群中最凶狠的狼。当然这已经都是后话了。

进驻洛阳之后，刘家辉并没有将自己的司令部搬进原来一战区的司令部旧址。而是在原一战区司令部附近又找了一个比较宽敞的地方，将自己的司令部搬了进去。

安顿下来之后，刘家辉将应付地方的事宜交给了许洪亮之后，自己又全身心的将精力投入了战事之中。已经被合围的110师团和37师团那里，只要不出现什么特殊的情况，大局已定，唯一让他还有些担心的是鲁山一线。

特别是带领独立170师这个新丁部队迂回郏县的张恩华，那里的日军地12野战补充队，但是周围的的许昌、禹州、襄城都驻有日军重兵。虽然许昌的侧翼，友军正在发起猛攻，正与许昌、漯河一线的日军激战中。襄城也有一个师的友军将那里的日军牢牢的牵制住。

但是刘家辉还是多少有些担心。正象高海宽担心的那样，独立170师几乎从上到下都是崭新的。各级主官之前大多数都在原部队担任副职或是由各级参谋下派的。独挡一面的机会很少。

刘家辉也有些担心张恩华，这个家伙有时太急于表现自己，对于高海宽担任这个副总司令，经过自己严厉批评之后，张恩华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在心里这个疙瘩肯定是一时半会解不开。

此次豫中会战，这个家伙又没有捞到什么大仗打，自抵达豫中之后，一直在鲁山一线保障全军的侧翼。这次单独带队出击，刘家辉很担心这个家伙会将缅甸的一幕再来上一次。

为此刘家辉三次给张恩华去电报，再三告诉张恩华，当前的首要任务，就是吃掉第12野战补充队。其他的等战斗结束在说。如果不是现在刚接手洛阳，事情千头万绪，实在离不开许洪亮，刘家辉真的想将许洪亮派到鲁山，他真的怕高海宽控制不住张恩华。

好在现在许昌一线的几支友军部队都是中央军的嫡系部队，装备是清一色的美械、半美械部队，战斗力也都强。现在的战局也相当的有利，平汉线上的各部队已经占据明显的优势。可以大大的减轻高海宽、张恩华的压力。

如果有什么意外，刘家辉需要担心的更多的是张恩华这个家伙没有打过瘾，去抢友军的任务。给自己带来政治上麻烦。

而且负责指挥的高海宽的表现也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高海宽这个人能力还是有的，只要他和张恩华能配合好，此战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张恩华的大局观刘家辉还是了解的，借给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大局上，玩什么花样，去扯高海宽的后腿。对这一点上刘家辉还是很有信心的。

尽管对高海宽和张恩华两个人的行动有信心，以两个师的兵力去打一个野战补充队还是手拿把掐的。但是刘家辉却仍然有些担心，尽管他有时候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实际上刘家辉不知道，他这是一种逃避的心态。对于刘家辉来说他宁愿整天对着地图，也不愿意与那些大腹便便的士绅打交道。得知洛阳城在一溃千里的情况之下，居然没有丢掉并已经解围之后，这些当初在第一时间内，便逃离开已经成为危城的洛阳的那些社会名流，便陆续的返回。

在回城之后，得知现在驻守洛阳的居然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长胜将军，新近调任一战区副司令长官的刘家辉之后，纷纷登门拜访。刘家辉的司令部几乎每天都车如流水、马如龙，当真是门庭若市。弄得刘家辉烦不胜烦。

在不愿意得罪人的情况之下，刘家辉只能无奈的将这些人，扔给许洪亮处理，自己以专心战事的名义躲起来。许洪亮虽然也是烦不胜烦，但是在刘家辉避头不见，又得罪不起这些人的情况之下，也只能将大量的时间浪费在与这些人扯皮上。

恐怕这也是刘家辉迟迟不愿意进驻洛阳的主要原因，事情就是因为进驻之后大城市的纷扰太多，牵扯的精力也实在太多。特别是与地方打交道。刘家辉本身就不是那种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让他与这些所谓的社会名流打交道，还不如杀了他痛快。弄不好得罪人的面要大的多。

好在现在28集团军各部还在洛阳和豫中一带周围激战，找这个战事为重的借口还是说的出口的。尽管同样不喜欢这些脑满肠肥的士绅。许洪亮也不得不奈着性子和他们打交道。舍出了许洪亮，刘家辉才得以躲避开那些纷纷扰扰，求得一些清净。

在刘家辉密切的关注之下，张恩华的迂回行动顺利打响。隐蔽东进的独立170师首先于薛店一线，全歼日军两个中队，突破日军北汝河防线之后，以强行军的速度，向郏县强行穿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