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尼泊尔那天,天气不太好。
kp936航班,s国首都飞赴尼泊尔加德满都国际机场。
民航机,经济舱。楚衍身边坐着一位前去尼泊尔自助出境游的年轻女孩,好像是第一次坐飞机,飞机起飞时,紧张的抓着楚衍的手臂。
楚衍难得好脾气,任由女孩抓着,直到飞机平稳飞行,女孩全身放松,这才意识到她之前的举动有多失礼:“抱歉……谢谢。”
谢谢对方并没有冷漠的甩开她的手橼。
“没关系。”声音低沉清雅,很好听的声音。
女孩忍不住朝楚衍看去,她是不可能看到楚衍容貌的。
黑色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再加上他靠着椅背,闭眸休憩,摆明不希望别人打扰他,整个人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讯息圳。
若非如此,女孩真的很想摘掉他的棒球帽,看看男人究竟长得怎么样?
抵达加德满都国际机场,是下午三点钟,女孩睡着了,被空姐唤醒,这才火急火燎的离座拿行李,看了一眼旁边的座位,早已空空如也,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失落。
在机场换好尼泊尔卢比,走到机场出口,这才发现加德满都雨很大,空气里到处弥漫着一股股潮湿的气味。
等待出租车的时候,她无意间看到了……他虐渣指导手册最新章节。
是那个乘客没错,仍然戴着棒球帽,穿着深色休闲服,身材修长,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的时候,女孩眼尖的注意到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斯文俊雅……果然长得很帅。
女孩痴痴的目送出租车离去,一直挂在嘴边梦幻般的的笑容然后开始慢慢收敛,似是想到了什么,蓦然不敢置信的看向早已消失不见的出租车。
那个出色的帅气男人怎么那么像……总统阁下。
总统阁下?女孩摇了摇头,随即暗自取笑自己,总统会和她同坐民航?
不过,异国他乡做白日梦,感觉挺不错。
寻找白素,并不顺利,这里所指的不顺利,指的并非只有天气,还有司徒玄霜不定期,来回变动更改的行程。
到了司徒玄霜一天前下榻的酒店,却被告知,司徒玄霜彻夜未归,临近中午的时候,打来了退房电话。
是夜,等待徐泽、易笙给他传递最新消息的时候,楚衍下榻此酒店。
黄昏的时候,雨并未停止,楚衍撑着伞独自走在加德满都的街道上,终于找到了那间咖啡厅。
雨天,咖啡厅里聚集着形形色色的游客,很适合聊天打发时间。
楚衍坐在那里,看着外面潮湿的街景,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照片。
那是特工在加德满都偷~拍的照片,照片中的女主角是白素。
摄影角度是在咖啡厅外面,所以她的面容有些模糊,黑发浓郁,左手撑着脸,看着外面的人潮,一字肩领口,皮肤白皙,眼神宛如秋水流转。
楚衍反复看着这张照片,想要从中窥探出她的右手伤势,担心她没有处理伤口,但却无迹可寻。
这是他见过偷~拍最差的一张照片,但却尤为珍贵。
此刻,同样的咖啡厅,同样的位置,不同的是,一天前坐在她对面的人不是他,一天后坐在他对面的人也不是她。
不知不觉间到了晚上,咖啡厅忽然停电,点上了蜡烛,气氛很好,楚衍就是在这个时候接到了易笙的来电。
“夫人在博客拉短暂出现过,似乎发现有人跟踪她,被她甩掉了。”
这总归是个好消息,尽管她在博客拉行踪难定。
当天晚上八点半,楚衍前往汽车站,购买了前往博客拉的车票,深夜候车室里,等车的人并不多,三两成群,寥寥可数,欧美面孔随处可见。
楚衍给酒店打了退房电话,然后上车。前往博客拉,道路不好,车况很差,楚衍事先询问过车途时间,大概需要七个小时左右,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长途跋涉。
没有来尼泊尔之前,楚衍心里时常会感觉空落落的,但来到尼泊尔之后,心忽然间安定了下来,尽管他还没有找到白素。
他知道,他终会找到的,没有理由,就那么莫名笃定着。
凌晨一点,汽车内的乘客几乎都睡着了,呼吸声或浅或重,楚衍看着车窗外的夜景,窗户上倒映出一张平静无波的面孔。
他对自己笑了笑,缓缓闭上了双眸,但愿再次睁开双眸的时候,他已经抵达博客拉。如果那里不下雨的话,他想他的心情会很好。
某人似乎恨极了阴雨天重生之小知青。
凌晨三点半抵达博客拉,依稀可见星辰闪烁,楚衍活动了一下筋骨,迈步朝最近的旅馆走去。
长途不停歇奔波,他需要暂时休息。对了,还需要吃东西,补充体力。
房间正对雪山。
22岁那年,他曾经在这个房间住过,只不过8年过去,经过装修,如今房间格局早已面目全非,但触目所看雪山之景,却是一样的。也只有在这时,楚衍才有了错觉感,好像九年近在昨日。
那年,白素19岁,特种兵小组成员俞静在一次作战任务中壮烈牺牲。
俞静父亲是s国人,母亲是尼泊尔人,印度教徒。
俞静被双亲接回了尼泊尔,白素作为特种兵负责人,一同前往,打算送俞静最后一程。
楚衍在人群中目睹了俞静的火葬全过程。
著名的巴格马蒂圣河,河畔处共有十二座露天火葬台。白素帮其家人,把俞静抬到河边,为俞静洗浴的工作原本应该俞静母亲来做的,但俞静母亲泣不成声,她对白素说:“我想由你来送静静,她会跟高兴的。”
那天,白素舀水为俞静洗身体,用黄绸包住俞静的尸体,和俞静家人一起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然后将俞静抬到了火葬台上。
俞静父亲点的火,烧得很慢,那天俞静的尸体足足烧了四个多小时。
俞静被烈火焚烧的时候,白素敬着军礼,她说:“068,一路走好。”
异国土地上,她唱印度教徒圣歌,唱了四小时,唱来了很多游客围观,同时也唱哭了围观众人。
清冷女子,面孔冷漠坚韧,她不是在用嗓音来唱歌,她在用生命来歌唱。
没有人看到她的眼泪,她很少在人前哭,但那夜,酒店房间里,她的哭声透过不隔音的门板缓缓传递出来。
他站在她的房门前,几度抬手,但又几度放下,最后终是靠在房间外的墙壁上,沉默的陪她呆着,无声无息,只因她从不知道异国他乡的尼泊尔,他会从美国追随而至……
那年,俞静葬礼过后,白素在尼泊尔呆了三天,最后一天她去了博客拉。
她晕车状况很厉害,上车还没有十分钟,她就开始呕吐。
他在后面看着,将一杯温水交给售票员,让她帮忙拿给白素。
白素戒心很重,如果是别人给她温水的话,她纵使接受,只怕也不会多喝一口,但售票员就不同了。
事实证明,楚衍此举是对的,白素道了声谢,接过温水。虽然依旧晕车,但跟之前相比,情况好了很多。
他和她住在这家酒店里,一墙之隔。
早晨四点左右,他跟在她身后,不远亦不近,她去萨郎阔看日出。
徒步登山,至少需要半个多小时左右,她在黑压压急于登顶看日出的人群里不急不缓的走着。
那天,她最终没有登上山顶,中途放弃,在一处平地上停下了脚步。
她坐在那里,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双膝等待日出。
一轮红日跃然而出,阳光穿过云层美轮美奂……
日出是她眼中的风景,殊不知他眼中的风景却是她曹彰大帝。
八年后的今天,楚衍在这样一个凌晨,忽然没有了睡意,简单洗漱之后,他拿起外套,转身离开了房间。
徒步登山,仍是当年的位置,他看向缓缓升起的太阳,温温一笑:“素素,此刻日出,我只当你是陪我一起看的。”
下一次,我们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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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尼泊尔逗留到了第八日,白素转机前往西藏拉萨。
拉萨贡嘎机场,白素虽然有些头晕,但所幸高原反应不大。
走出机场,阳光强烈,空气稀薄,坐上大巴车,目的地直指之前预定好的酒店。
酒店不大,很僻静,但环境很好。
白素在院子里转了两圈,然后看到了竖放在院子里的小黑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