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清楚彼此的呼吸声,容恩双手擦干净眼泪,不让自己的软弱在他面前泄露,她探出手去,果然就摸到了男人的肩膀, “你告诉我,阎越是不是出事了?”
南夜爵没有说话,长久的沉默让容恩越发觉得恐惧,她双手握住南夜爵的手臂, “你说话啊,是不是他出事了?”
他长臂伸出手,将容恩狠狠压入怀中,她使劲推搡,得不到南夜爵的回应,她开始害怕地挣扎, “为什么都不说话,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过了很久,容恩才听到南夜爵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他死了!”
轰——她整个脑袋炸开,抹光呆滞,身体僵硬而冰凉,她全身开始抽搐、痉挛,喉咙里面压着很多话,但是始终说不出来,容恩觉得好像有什么冲到了嗓子眼,她张了张嘴,隔了半天,才冲出一个字, “不,不——”
震耳欲聋的凄厉,响彻整个御景苑,容恩开始挣扎,南夜爵圈住她的两条手臂,她便像是疯子似的乱撞乱踢, “我不相信,阎越明明才醒,他好好的,不可能,你骗我,南夜爵,你凭什么那么说,凭什么!”
“我没有骗你,他就是死了,今天下葬……”
“不——不——”
“你不肯面对也没有办法,” 南夜爵松开手,紧紧钳住她的双肩, “你难道还想和他一起去死吗?容恩,是不是?”
“是!”
漆黑的房间内,南夜爵虽然看不见容恩此时的神情,但他知道,她脸上的神色有多么坚定,男人脸色沉下来,语气阴郁, “既然要死,为什么两年前不去?”
容恩垮下双肩, “你知道什么叫做绝望吗?越如果是一年前旧这么走了,我也不会像今天这么地绝望,南夜爵,我挣脱不了你,他若真是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我好累,我会陪着他走,陪他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那儿有我们曾经的美丽,我们可以手拉着手……”
她说出来的话,多么残忍,她去的地方,是要没有他的。
南夜爵放在床上的拳头握起来,他起身来到电视前,容恩之前试过,她打不开。
他弄了几下,电视便跳出了声音,紧接着,是彩色的画面。
南夜爵随便调了个台,里面正在播放的,正是从医院发回的报道。
电视上,整幅的画面都是那个病房,阎夫人哭的肝肠寸断,阎守毅双眼通红,紧紧搂着妻子的肩膀,画面不住晃动,有保镖出来推搡,但最后,那些清晰的镜头还是定格在病房中间的那张床上。
阎越睡着,很安详。
容恩双手紧紧捂着嘴巴,眼泪掉到了指缝里面,那真的是睡了吗?
刘妈在床边嚎啕大哭,还有阎冥,阎家人这都是怎么了?
她走的时候,阎越明明和她说过,他只是睡一觉,二天会睁开眼睛,他只是睡着了,他们哭什么?
容恩弯下腰,全身痛得直不起身来,既然这样,她又在哭什么?
“远涉集团继承人,居然是昏迷了两年的植物人,阎家偷梁换柱,是否就是为了保住远涉集团今日的地位?据可靠消息透露,阎家家中是独子,那如金掌权的神秘男子又是何身份……”
电视内报道喋喋不休,他们关心的是如何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容恩起身,却不料太急,栽了下床。
她扑倒电视机前,画面中,阎越始终闭着眼睛,他静静地躺在那,谁哭,都听不见了。
“不会的,不会的……”
“这是本台19号发出的报道,据前方记者近日跟踪报道,阎家准备于近日下午在东南墓地……”
容恩两个耳朵嗡嗡作响,19号,不就是阎越醒来的那天吗〉她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才几个小时,他就是死了?
容恩不相信, “不,你们骗我……”
南夜爵擒住她一条手臂,将她拉到电视机面前,他将她的脸按在画面上, “你再看看,阎越他死了,而且已经下葬了,容恩,你清醒点吧。”
“不,” 容恩双手开始胡乱挥舞, “他只醒了一天,我还有好多话来不及和他说,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呢?”
南夜爵手臂一甩,容恩顺势躺倒在地上,她不想爬起来,就那么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刘妈来的时候,肯定是要告诉她这件事的,阎越死了,死了好多天了。
意识到这点后,容恩撑起身,满面恨意, “南夜爵,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将我锁在这,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看见,就连他下葬,我都不能去送他,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南夜爵没有反驳,画面上,出现阎守毅激动而悲愤的脸, “是南夜爵,我就算是赔上自己,也要让他偿命,越的主治医生亲眼看到他从病房里面出来,医生进去的时候,我儿子的营养输送系统已经被拨了,保镖被打晕在地上,我不相信这个世界坏人能够逍遥法外……”
容恩全身再没有了支撑的力量,她颓然瘫坐在地上, “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她一遍遍反问,眸子里面毫无焦距,眼泪决堤而出,南夜爵黯下神色,嗓音沙哑, “我说不是,你会相信吗?”
容恩眼睛盯着画面,当阎家人都在控诉的时候,只有阎越,他真的是很安静地躺在那。
床头柜上,容恩还能看到她那天给他湿润嘴唇用的棉签,阎越的眼睛闭上了,再也看不见他那双深情的茶色眼眸。
容恩恸哭,忽然朝着电视撞去,南夜爵反应及时,手臂将她搂住后拉回来,怒吼道, “你真的要陪他去死吗?”
容恩哭着,冷静下来的时间也只是一会,她嘶吼着扭动身体, “我好累,我真的好累,越,你要走,为什么不把我带走,你一次次把我抛下,你忍心吗?上次是两年,这次呢?你眼睛闭上了,就什么都不管了,我要怎么办……”
南夜爵使劲地将她搂在怀中,容恩完全失控了,她捶打他,咬他, “不要碰我,南夜爵,你不得好死!”
“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
“我说过了,你管不了我的生死,南夜爵,不管你拿谁威胁我都没有用,我已经不想活了,我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真的吗?” 男人用力握住她的双肩, “我要告诉你,阎越的营养系统就是我拔掉的,我让他离开你,他不肯,我就要他死,恩恩,你知道吗,他死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闭上。而且,他也知道了我们的关系,还知道我们有过孩子,这两年间,就只有他傻子似的睡着,我告诉他,我不可能将你还给他……”
“啊——”
容恩歇斯底里地吼叫,她不怀疑南夜爵说的话,他是恶魔,她什么都做得出来,他真的要将她逼疯吗?
“南夜爵,你凭什么这么做,你把阎越还给我……”
“容恩,你不是想死吗?你想让他眼睛永远都闭不上,你就去死吧。我告诉你,阎守毅要告我,你就睁眼看着他能不能扳倒我,不自量力!我不只能脱身,还能吞并了他的远涉集团,在这世上,谁能动得了我?阎越他就是白死——”
男人眼睛里面涌出血红,面容透出阴戾和狰狞,他擒着容恩的双肩,那副模样,就像是打开翅膀的恶魔一样扑过来,她面色惨白,嘴唇不住颤抖,她犹如被困住的小兽一样厮打怒吼。可是那些打在男人的身上,就是花拳绣腿,起不了多大作用。
南夜爵周身被黑暗笼罩,那双深邃的眸子,更是布满乌云,黑压压的,透着悲凉以及无奈。
阎越的离开,对容恩来说,真正是灭顶的打击,两年前,她逼迫自己承受。可是两年后,她逼迫不了。
果然他走了,她就要跟着去,并且,如此的决绝。
男人眼眸里面浸透着哀戚,偏偏他对容恩,又有了刻入骨髓的感情。
所以,要恨的话就恨吧,只要她活着。
再多的仇恨支撑下来,南夜爵只要一个结果,就是她活着,别的,他都可以不用管。
“南夜爵,他就醒了一天,他就睁开眼睛那么一会,我积压了两年的话都没有说完,他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你怎么能忍心啊——”
“我有什么不忍心的?” 他继续说着残忍的话,双臂圈紧,将容恩紧紧箍在怀里。
她仰起头,被他抱着都是一种折磨,她张开嘴咬他,直到男人的肩头血肉模糊。可他就是不松开,任她的牙齿深深刺入他肩膀,他就是不松开。
“我不止不让你见他最后一面,就连以后,你都别再想见,你若敢去,我就铲了他的坟墓……”
容恩闻言,大颗大颗眼泪掉下来,她痛,就要让他也痛,她松开牙齿,嘴唇上都是男人的血, “南夜爵,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你这个没有心的魔鬼,你会不得好死,我的心就算是死了,都不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