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对我这般好，那我又何必要因为种族不同就拒绝这份心意呢？生而为魔并不是他能决定的。”

沐夜璃淡淡地说着，眼中划过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一抹温柔之色。

虽然是为了获取卿无双的信任和好感，但这番话其实也说不上违心。

她确实是一早就知道风溟陌的身份，知道他是未来的魔君风溟，一个杀尽西凉人的残忍魔头。

但她还是选择了他。

一开始是想要利用他摆脱和轩辕连城的联姻，后来是因为血契而不得不为之，可最后……

哪怕沐夜璃一直不愿意正视这个问题，她还是得承认，她是对风溟陌动了真心的。

这个男人就像是量身为她定制的，从容貌到性情，无一不是她心中所喜，哪怕他有时候会暴露出魔族天性中的乖张暴戾，也没能让她害怕远离。

若非是动了真心，上次在昆仑关，她也不至于因为黑化版把她当手办的事情难过了。

沐夜璃想到这里，微微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她眼中的所有情绪。

风溟陌黑化这件事查起来实在是毫无头绪，来之前，她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从轩辕兰心入手，现在倒是多了询问卿无双这一条路可以走。

虽然对方未必知道，知道也未必肯说，但她还是要试上一试的。

沐夜璃眼中的温柔神情病并没有瞒过卿无双的视线，她看着眼前纤细柔弱的人类女子，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是啊，他确实是对你很好，好得连命都不要了。

卿无双如此想着，一时沉默。

在她的眼里，风溟陌的行为是不可理解的，一个生命悠长的魔族，和一个脆弱短寿的人族签订同心血契，这等同于慢性自杀。

毕竟，抛开寿命共享这件事不说，谁知道那不堪一击的人类什么时候就死于某种意外事件呢？

高阶魔族一生只认一名伴侣，如果与之签订同心血契的对象死于非命，对于魔族来说，要承受的不仅仅是失去一半的寿命，更是永世的孤寂。

在寂寞中存活从来不是容易的事情，大多数的魔会选择随伴侣一同死去，哪怕是最强大的天魔也不例外。

上一代天魔强大如斯，最后却爱上了人族，随她去了人界生活，不仅导致了魔族一代强者的退隐，更让天魔血脉就此流落在外，魔族数千年群龙无首，逐渐式微。

卿无双参了千年，却始终勘不破当年的那位天魔和人类伴侣签订同心契的时候，心中是何种感受。

也更不能明白，爱情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伟大感情，竟然能让魔心甘情愿分出自己一半的寿命，将余生都寄托在一个脆弱的人类身上。

这样的事情在无间深渊并不多见，仅有的两例都是出现在天魔这一脉，难不成这最高贵的魔血传承专挑情种吗？

这种不解一直存在于卿无双的心里，直到此时听到沐夜璃的话才稍微褪去了些。

不介意种族，只在乎感情吗？倒是难得有这么大胆的人类。

人魔相恋并不是稀奇事，总有用心不良的魔族会出于各种原因去勾引无知的人类，而人一旦爱上了强大美丽的魔，被迷得五迷三道后才知道对方的身份，却也早就来不及抽身。

这样的事件卿无双千年中见过不少，甚至自己也做过，然而事后却总觉得索然无味。

知道自己的爱人是魔族，和知道对方是魔族还要与之相爱，这原本就是本质完全不同的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