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茴香,你说这西凉人的骨头都是什么做的?床板做得那样硬,夜里睡觉不嫌硌得慌吗?”
“爷,您且将就一下吧,大将军定的这间已经是镇上最好的客栈了……奴才今夜再给您多垫床褥子,想来会好些的。”
“不好不好,都垫了三床厚褥子了,再来一床定然要闷出痱子,小爷不要!”
辰时刚过,结束晨练的西凉人陆陆续续上街买早食,个别修者爱寻小店吃汤面,吃到一半便有幸听到了隔壁客栈窗口飘出来的这段对话。
一名背着大剑的汉子嘴角一抽,看向隔壁桌吃饭的一名修者。
“周兄,你可知那房里住的是什么人?”
“似乎是个东黎来的小白脸,年纪不大,娇气得很。”
那姓周的修者经常在此地晨练,人缘甚好,又是个消息灵通的,显然也不是第一次被人问起这事了,见怪不怪地吸了口碗里的面条,含混道。
“他在这住了有小半月了,每日都要睡到辰时后才醒,醒来不是骂枕头硬便是喊虫子多,日日都不带重样的。”
“那你为何不换家店吃面?这般听着不难受吗?”
大剑修者闻言十分惊讶。
他们西凉男人崇尚武力,对东黎男人簪花敷粉的矫情做派十分看不惯,瞧见了就十分膈应,恨不能冲上去将其暴打一顿,教教他们怎样才是真正的男人。
然而即便如此,西凉人自己也知道,女子当政的东黎本就与西凉的风俗差异极大,有此做派全然怪不得人家,因此真遇上了也不会上去为难,看不下去就躲着些走也罢了。
那客栈里头住着的那位不仅是位典型的东黎男子,听着还是个格外娇气,又特别能折腾的性子,这姓周的每日坐在这听他那矫情声调岂不是自找罪受?
“呵。”
周姓修者闻言却冷笑一声,指了指面摊忙得热火朝天的老板娘。
“瞧见了吗?那我婆娘,前些日子因我去豆腐西施的摊子上吃了碗豆花,与我好一通撒泼,到如今也没同意和好,我哪里敢换地方?”
二人正说着,那客栈里又传来一声极其夸张的怒骂。
“小爷再也忍不了了!你知道这见鬼的客栈里有多少蚊虫吗?个头比咱们那的足足大一倍!药粉都驱不走!小爷我已经两个晚上都没合眼了!”
“姑姑到底什么时候来啊?八角!给小爷滚进来!爷要传灵笺给姑姑!”
随之而来的是一通乱七八糟的声音,似乎是有人砸了什么东西。
听到那可怕的动静,大剑修者的脸上布满了同情。
“哎哟,那你可真是惨。”
他吃光了碗里的最后一点面,又喝了口汤,起身告辞。
“周兄慢用,小弟先走一步。”
周姓修者已然麻木了:“李兄好走。”
这边的对话自然是没有传到楼上那位的耳中的,不过即便是传过去了,那娇纵的小少爷此刻约莫也顾不上。
因为他正在挨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