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了很多,却也不全然。”
风溟陌与这跟了他六年的人对视,眼中有一抹复杂的神情一闪而过。
他用那只完好的手拿过一只小玉瓶,放在自己的伤口下面接了些新鲜的血液递给沈子桓。
“拿去吧,比之从前的效用或许会差些,但聊胜于无。”
沈子桓没接,只盯着他手腕上正在缓缓收拢的伤口,以及那即将装满的寒玉瓶,欲言又止。
“王爷……您可知如此做的后果?”
“不过是修为低些罢了,没甚所谓。”
风溟陌见他不伸手,也没有勉强,随手将那装着鲜血的瓶子放到床边的小几上。
他低低咳了几声,唇边溢出一缕艳色,顺着线条精致的下巴滑落下来,滴落在玄黑的衣摆上,洇出一片更深的颜色。
“这血本王左右是要放的,给你的这点算不上什么,你也可以选择不要,硬扛大阵的压制……只是错失今日,本王或许要很久之后才能再给一次血了,要或者不要,子桓,你自己想清楚。”
“……你真是疯了。”
不知何故,在听到这番话后,沈子桓脸上流露出翻腾的怒意,难得竟然没有用敬称与风溟陌说话,甚至直接抬头逼视着他。
“你不会不知道血对你们意味着什么,真的只是修为受损而已吗?!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时候,一个不慎……你可能会死!”
沈子桓低吼着,声音中是深浓的不理解,昏暗的光线中,他的眼眶通红,紧绷的身体却在瞬间垮了下去,无力地低喃。
“我不懂,这样做真的值得吗……君上?”
魔血对于魔族来说,既是力量本源,也是生命本源。
虽然魔族体质特殊,等闲情况都不会因为大量失血而直接死亡,但失血却会导致他们力量丧失。
正因如此,大多数魔族的身体自愈能力都很好,魔血本身亦有治疗的作用,这都是一种来自本能的自我保护。
可如今还未完全觉醒的风溟陌,却在强行突破身体的这保护机制,让自己身体中的血液大量流失。
神器与主人息息相关,只消看风溟剑上那暗淡的灵光,沈子桓就能猜到如今的风溟陌修为恐怕已经没剩下几成了。
而他还在用这样自残的方式散尽修为。
为什么?
为了以人族的方式和王妃相守吗?
可即便流干了血,散尽了修为,他也不会因此变成人族,只要他的这具身体还活着,新生的魔血就会逐渐治愈身体的创伤,带来新的力量。
这样做所能得到的,除了一段漫长的虚弱期,让他在这段时间里从一个只手遮天的强大魔族,变成一个任人宰割的魔物之外,毫无用处。
风溟陌没有怪罪沈子桓的僭越,更没有回答他的质问,甚至都没有再看着他。
他转过脸,结束了两人之间的这次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