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男子跟着上前,道:“因我之故,使得姑娘雇不到船只,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不如……就请两位姑娘上我的船,我们一同结伴游湖赏景,你看可好?既了了姑娘游湖之愿,又可免去我的愧疚之心,而且我们都多了一个说话的伴儿,三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他话说得极诚恳,脸上的笑容也很清爽。眉宇间含着一股子霸气,因神色间的坦坦荡荡,并不让人感觉到压抑。这种人,就像是冬日里的阳光,明亮而耀眼,且温暖,让人不易心生防备。
漫夭向来是对不同的人以不同的方式相待,面对这般诚挚的的邀请,她有些犹疑,若是直接拒绝,恐令其尴尬,不大合适了。但若是答应……这毕竟是第一次见面,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稍作犹豫,那湘泠儿已拉着她的手臂晃了几晃,在她耳边说道:“主子,我看他不像坏人……”虽然说得小声,但旁边之人必定听得到。
这不说还好,这句话一出,她再想拒绝,分明就表示她怀疑他的人品,那岂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漫夭无奈地看了泠儿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这才道:“既然这位公子盛情相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紫衣公子眼光一亮,面上的欣喜之色丝毫没有掩饰,忙做了一个请上船的动作,十分欣悦道:“姑娘,请。”
原本舫上的一众女子也因此被留了下来,抚琴起舞,以助赏湖之兴。画舫之中,他们各自落了座,紫衣公子命人撤了酒,换了茶水点心来,亲自为她斟上一杯,这才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漫夭也不客气,随手接过茶水,却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只淡淡笑道:“俗话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你我萍水相逢,又何必究其姓名?”
紫衣男子微微一愣,继而爽朗一笑道:“姑娘真是个清雅之人,倒是在下俗了!唐突之处,请姑娘万勿见怪才好!姑娘,请用茶。”
漫夭浅笑不语,微微垂眸,端起茶杯浅啜一口,直觉紫衣男子一直在盯着她看,不由蹙眉,一抬眼,两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她本以为他至少会有一丝被撞破的尴尬,或者眼神会有一些闪躲,却不料,他依旧含着笑,目光灼灼,竟然是大大方方地注视着她。她怔了一怔,眉梢轻扬。若不是胸怀坦荡,一般人恐难以做到。
紫衣男子面上虽无波澜,心中却是暗暗称奇,一般人家的女子倘若被男子这么大胆的直视,只怕是早就双颊飞红,目光含羞带怯,但此女在他注视之下,却能保持着如此淡然平静的表情,并且丝毫不受影响,自然优雅地饮着茶,这等闲定气度,在女子之中,当真是难得一见。看她始终神色淡淡,必是喜欢清静安宁,他便识趣的不做声。静静地听着悠扬的琴音、品一等好茶、赏山湖美景、观绝世美人,这世上可还有比这更为惬意之事?
船行至北边半湖,忽然船身轻轻动了一动,底部船板有细微的声响传来。漫夭一惊,鼻尖嗅到一丝混在凉爽的清风中随之掠过的杀气,她迅速抬眼,只见紫衣男子浓眉皱起,盯着湖水的目光如电,面色却是镇定非常。
在一边划水的泠儿突然叫了一声,“啊?主子,这水里……有人!”
中年男子面色一变,走到船的边缘查看,再回来时,放低声线道:“不好了,这水里不知何时潜了人,我们得尽快上岸。”
“已经来不及了。”紫衣男子与漫夭几乎是同时出声。
前面陆续传来“扑通”之声,有侍卫潜入湖中,勘察敌情,半响之后却不见一个人上来,只见一丝丝腥红的血气在碧色湖水之中漾开。
紫衣男子眸光微变,站起身,对中年男子命道:“叫他们别下去了,下去也只是送死。”既然能无声无息潜到此处却不被周围的侍卫发觉,就足以说明水中的那些人与他们的侍卫之间有差距。
泠儿一见所有人的面色都异常严肃,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便有些慌了,“主子,我们怎么办?”她开始恼恨自己不该劝主子上船,倘若主子因此有什么不测,她就算是死了,也难赎其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