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经常在一起练剑,练到满头大汗,然后就坐在草地上靠着彼此休息。往日感觉到枯燥无边的日子,因为另一个人,而变得有了意义。
她挣扎在爱情和仇恨里,找不到自己的路。她知道终有一日会嫁往临天国,从前,她一直在期盼,而今,却开始害怕那一天的到来。那时候的她,做梦也想不到,那里会有那么一个人将成为她一生挚爱!
在容齐死后的那两年里,她时常问自己,假如她没有失去那十七年的记忆,带着对容齐的感情,她是否还会义无反顾的爱上宗政无忧?
她一直找不到答案,可是,当她的灵魂离开躯体,当她看到无忧出现在她的床前,她清晰感受到他内心涌现的无法承受的痛楚,仿若世界被毁灭般的绝望……那一刻,她想她知道了,无论她是否失忆,她都会爱上这个男子!因为他是宗政无忧!一个可以为她生、为她死、为她折去骄傲、负尽天下的男人,她拒绝不了这个人!
她这一世,注定要亏欠容齐。他是那么优秀!他为了她,付出了鲜血和生命,她为他心甘情愿服下“天命”,因他的死亡而悲痛到留下心悸的毛病,尽管他为她付出的感情沉重到我无力偿还的地步,但最终,她还是将命还给了他。她想,这样,就能少一些亏欠,可是,她却更加愧对她心爱的男人――宗政无忧!
那一日,黄昏残阳被抹上一层哀愁,笼罩着整座皇宫。秋日的冷风,无情地拍打着窗子,吹落枯黄的梧桐叶飘坠了满园。
她的灵魂漂浮在空,看着她的孩子摇晃着她的尸体,惶恐无助的哭泣,她心痛至极,多想再附上那具身体,睁开眼睛告诉他们:“别哭,母亲还在。”可她一次又一次穿过那具冰凉的尸体,怎样也无法与之合一。
当宗政无忧踏进那间屋子,他不敢置信的站到她面前,怔怔的望着那全无气息的尸体,没有悲痛到流泪,没有绝望到崩溃,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安静的让人害怕。他什么都不做,只轻轻地轻轻地说了一句:“阿漫,我……回来了。”
如果灵魂还有生命,如果灵魂可以哭泣,她一定会哭到无法呼吸。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他的生命在枯萎,仿佛听到了他的心砰然碎裂的声音……他是那样的绝望,绝望到连悲痛都没了力气。
她伸出手,想安慰他,可无论如何努力,她的手只是穿透他的身体,无法碰触他。
她的拥抱……他再也感受不到!
大婚那日,漫夭一直跟在宗政无忧的身边,看着他抱着她的躯体走过京城里一条又一条街道,在铺满鲜花的红地毯缓慢地行走着。他望着怀中人的目光是那样的温柔,他唇边的笑容荡漾着幸福和甜蜜……可她的心却像是被浸了天底下最苦涩的药汁,无以言说的酸涩苦楚,无止境的蔓延在她的灵魂之中。
洞房花烛,本该是甜蜜而缠绵的夜晚,他却抱着一具冰冷的身躯,睁着空洞的双眼目无焦距地望着正烈烈燃烧的龙凤红烛,度过了漫漫孤寂的大婚之夜。
那一夜,他以为悲痛绝望的,只有他一个人,殊不知,她其实就在他身边,就站在他的床前,双手捂着嘴痛哭却无声出口。
她多希望此时能有一具躯体暂借她同他说几句话,不管那具躯体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抑或是美是丑……都不要紧,她只是想让他知道,她其实从未曾离开过,她一直在他身边陪伴着他,可是,这对她而言,仅仅只是个奢望罢了!她能做的,就是凭着她对他的执念不让灵魂离去,以这种最无力的姿态与他相守。
窗外的风忽然大了起来,将窗子吹开了一条缝隙,冷风灌入,床幔轻摆,烛光摇曳,欲灭不灭。
宗政无忧怀中女子的身躯一如从前那般柔软,他的手触摸着她苍白的脸庞,肌肤依旧细腻光滑,只是不再有温度。他拉过被子,将她盖得严严实实,他想,这样,她是否能暖和一点?
皇帝大婚,罢朝三日。而这三日,他守着他心爱的女子,未曾踏出寝宫一步,也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
第三日傍晚,云思宫,寝宫外。
萧可牵着念儿的手,忧心忡忡的望着寝宫之门,愁眉不展。
九皇子抄着手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一双朗眉紧皱,脑子里不停转着,找个什么理由才能进去看看到底有事没事?他顿了顿脚步,斜眼看向站在前面的宗政赢,那个跟七哥长得有七分相似的小人儿。他绕到宗政赢面前蹲下,望着这小鬼连老天都要嫉妒的小脸蛋,总想伸手捏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