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夕阳缓缓隐没在西方的远山后。
万点余晖洒向地面,整个世界都都笼罩在一片金黄的光芒之中。
泾水静静流淌,半江瑟瑟半江红,清风吹过,荡起一片粼光灿灿的波浪。
远处青山如黛,林海茫茫,静谧自然。河边一处偌大的宅院,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或许是许久未有人居住,隐隐还有打砸火烧痕迹,已经破损许多。
一个宫装妇人踏着夕阳走来,看着残破的墙垣门窗,不由叹道:“唉!两载不归,我的泾水行宫已经残破至斯,可惜我满园的花木都被糟蹋了,否则此时满园春色,好不怡人!”
不由再叹一声,颇有些物是人非的伤感。
后面走来一个长须男子,年纪约五六十岁,轻轻走到妇人身后,扶住香肩,柔声道:“触景生情了吧?莫要伤心了了,花草枯萎凋零可以再种,至少赵高还给咱留着房子,虽然有破损,却也能遮风挡雨,还能让你我故地重游(问天!”
妇人俏脸一红,娇羞不已,埋进了长须男子胸膛。他二人年纪相差二十岁有余,却是一对甜蜜恩爱的老夫少妻。
想起昔年往事,妇人甜蜜地埋怨道:“还不都是因为你,否则我也不会被父皇贬到这深山荒野之中?”
长须男子道:“若非如此,我的诗曼又如何逃过胡亥和赵高的魔掌,安然无恙地站在我面前?”
一提到胡亥,名唤诗曼的妇人蓦地有些哀伤,自己得爱郎所救,是幸运地逃过了。其他的兄弟姐妹可就没那么好运了,想起当年杜邮喋血,十个手足骨肉就那样倒在血泊之中,身首异处。犹如噩梦!
世上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父母尸骨未寒,兄弟手足相残!
长须男子意识到自己失言,勾起了小娇妻伤心处,急忙改口道:“若不是我。你定然待在咸阳宫闷坏了,哪有这青山绿水间清静怡然。别忘了。我可是舍弃了大秦太尉的高官厚禄。来此陪伴与你的。”
女子转悲为喜,说道:“还说呢?别忘了,那会你已不惑之年,却拐走了大秦最美丽的公主。若不是你为父皇出谋划策,制定了灭六国的战略,你以为父皇会饶过你?”
说到这,诗曼不禁有些脸红,想当年自己双十年华,多少王侯世子拜倒在石榴裙下。结果自己喜欢的确实那个。一把胡子,目光悠远,成熟魅力的他。即便年龄相差悬殊,即便彼此身份那么敏感,仍旧义无反顾扑入他的宽阔的胸膛……
还记得那个夜晚。父皇是何等的龙颜大怒。一个是自己疼爱的宝贝女儿,一个是兵法韬略当世无敌的肱骨之臣,两人年纪相差二十多岁。竟然有了儿女私情……
一扫**,傲视天下的始皇帝杀人如麻,对此却无可奈何,只能将找个借口把女儿发配到泾水行宫,以避世人之言。而他,选了辞去太尉之职,淡然隐退,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为偷偷摸摸见见小娇妻……
昔年往事,何等甜蜜!
咳咳!
不知何时,略显苍老的咳嗽声在身后响起。妇人猛然一惊,回过头来,见到一位白发老者站在身后,不禁有些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道:“李叔何时到的?”
老者笑道:“来好一阵了,叨扰你们雅兴了!对了,诗曼,你以后可别这么叫我,否则你家缭兄可要比我矮上一辈了。”
“李相几时也为老不尊了?”诗曼俏脸一红,不觉改口嗔道:“我是子夜的亲姑姑,你是她外公,这么称呼您原也不亏。可是自从嫁了这个死老头子,老让我这般尴尬!”
老夫少妻的郁闷大抵就是如此吧!
如此一说,三人相视大笑。诗曼俏脸一片红晕,说道:“你们说吧!我带人去收拾屋子了对了,这里安全吗?赵高会不会……?”
两个老东西都坚称:“安全,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赵高找你两年而不见,大抵已经放弃了。何况,他怎么会想到,我们竟敢堂而皇之地回这里来?”
诗曼知书达理,晓得夫郎和李相定是有重要事情商议,故而尽快离去。
见诗曼的背影消失在院落门口,两个老头的脸色都不约而沉下来,全没了适才的轻松写意,取而代之的满面愁容。
“你没告诉她?”白发老者低声询问。
长须男子轻轻点点头:“没有,这些事该有我们男人来承担,不想让她担心太多(风倾城之莫西北的江湖。”
白发老者不禁叹道:“世事难料,谁成想,巨鹿竟会战败!章邯也算一世英明,怎地临老糊涂?想当年王翦首灭赵国,在邯郸、巨鹿、上党何等的意气风发,而今他的孙子竟然自刎在同一片土地上。”
长须男子道:“章邯的布置太过一厢情愿,或许该早些提醒他一下才是,唉!我也不曾料到,竟会败得如此惨烈。”
白发老者长叹道:“难道天要亡我大秦?眼见咸阳的布置就快完成,就快要歼灭剑奸贼,稳定内政的时候,巨鹿战败了。难道大秦真的没希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