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沌眼角布满了皱纹,每一条皱纹都好像在诉说他的不幸。
他那双眼睛,因为几个夜晚的熬夜,布满血丝,但他眼中泛着的诡异红光,却是不正常。
正是因为魔种,他才活到如今。
人像终于完成了,池沌痴痴地瞧着那木头人像,也不知瞧了多久,他下了马,走在雪地上。
找了一个可以远远看到汐国的位置上后,池达在雪地上挖了个坑,将那刚刚雕好的人像深深地埋了下去,然后痴痴地站立在雪地前,呆上一会儿。
上马赶路后,他又拿出一块杉树木头,重新雕刻,仔细琢磨着下一秒在哪里落刀比较好。
拓跋蕊也习惯了他这一路的操作,无法埋葬爱人,池沌便换了一种寻求解脱。
池沌的手指冻僵了,脸也被冻得通红,身上披着的羊毛毳上落满了雪花。
池沌感觉到寒冷,身上不自主的打颤。
堕凡之后、池沌就想风烛残年的老人,保暖身子的方式只有添加衣物。
“你很冷吗?”拓跋蕊问。
“还要问吗?我都打冷颤了。”池沌一边打抖一边回答道。
“要不要我为你输入一些魂力来御寒?”拓跋蕊关心地问。
池沌不仅没有接受她的善意,反而反感地说道:“别忘了,我们是敌人。你不能对我有一点关心,从现在开始到我被上死刑架,你都要漠不关心地在一边看着。”
池沌还是为了拓跋蕊好,如果她在大君这边也不讨好,到那个时候,她会和他是一样的下场。
“你要记住,你这辈子唯一能在意的人,只有阿荇。”池沌斩钉截铁地说道,“好好保护她,你有大宗师的境界,夏相不会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去杀你。”
拓跋蕊听后,反而是笑了,笑起来能让初雪消融。
“你这么说,我都有点想让你和阿荇远走高飞的心思了。”
“你可千万别再么想了,我和她,终究里走不到一起的。”池沌感叹了一声,拎起另一壶酒喝了起来。
“给我也喝点。”拓跋蕊向池沌伸手,池沌把酒袋丢了过去。
“酒很烈,别一次喝太多。”池沌可不是怕她呛着,而是怕她一口气把酒都给喝了。
拓跋蕊打开酒袋,仰头喝了一口,琼浆灌入玉口,少许溅出的晶莹酒滴沿着嘴角滑落,最后落进那不可看的深处。
只是一些粗制的谷物烈酒,虽然味道不够醇甜,被足够烈,荒国人喝酒,就是要喝烈酒。
拓跋蕊把酒袋再丢还给池沌时,重量几乎没有了。
“嗝~“拓跋蕊喝完后打了个嗝。
“驾!”拓跋蕊鞭打马臀,疾驰而去。
烈酒快马美人,池沌当追!
拓跋蕊是故意把酒喝光,她是不想让池沌再继续麻痹自己。
自始自终,池沌都没有从失去挚爱的痛若中解脱出来,表面上所表现的释然不过是强行演出来的。
池沌追了上去,冷风如刀,割划脸庞。
刺杀荒国大君成功后,池沌也完成了他要做的最后一件事。
纵然他心里很想报仇,可是自己已经时日无多,有报仇的心却无报仇所需要的力量。
世上没有任何一种药可以救他,除非他能直接从凡人境直接冲到大宗师的境界,引动天地魂力洗体淬身,这样才能救自己。
当今世界,又有谁能越过三境直接步入大宗师境,池沌所想所做乃是天方夜谭。
如果池沌选择这条路,没有老师,没有人可以引导他,一切都要靠他自己摸索。
走得快,很快就会到一段路的终点,走得再慢,最终还是会到这一段路的终点。
拓跋蕊与池沌,到了王城。
王城依旧像一条攀附在山岳间的黑色巨龙,不动而威严自在。
城前的石桥上,戒备森严,两百余名荒国修行者两列排开,面带警惕之色,右手始终放在兵械的把柄上。
不知他们是在欢迎拓跋蕊的载誉归来,还是担心池沌依旧有【万军从中过,片伤不带身】的力量。
他们时刻像鹰隼一样盯着池沌的一举一动,池沌下了马,步行过桥,两边安静无声,只有山风呼啸而过。
走着走着,池沌忽然踉跄了一下,数十人几乎同一时间出手,数十把兵刃马上就搭在了池沌的身上。
“哼!”池沌哼了一声。
“一个废人,都把你们吓成这样。荒人,不见得有那么豪橫。”
“劈啊!”
鞭声一炸,池沌背上多出一条血淋淋的伤口。
池沌痛得跪倒在地。
“你有什么可豪横的!”拓跋蕊收鞭,驾马走过。
“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