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与北山爷爷告别时显得匆忙,但算盘的准备确很细致,两匹健壮的枣红马,足够的干将,两套换洗衣服,还有一床被子,一块凉席等一系列赶路物品。
这应当是北山爷跟下面的人有嘱托,要不然算盘也没这么容易把东西拿走,尤其是那两匹枣红马,能顶的上他三年的工钱。
商队里的马官老卢头跟他说话的时候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说话更没有个好口气,老卢头平常跟本不是这样的人,对谁都是笑呵呵的。
算盘他心里面阴白,老卢头跟着北山爷干了一辈子,因为自己北山爷才弄瞎了一双眼睛,老卢头这么对算盘也是情理之中。
算盘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也听到过商队里的人说道那天发生的事儿,大部分的都在怪他乱说话,才把事情闹大的。
听了几个晚上,一直被人这么说道,让他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比自己丢了那双眼睛还让他难受。
闲言少叙,单说算盘一路日夜兼程二十三个日夜,两匹马跑瘦了一大圈,他自己也是面黄肌瘦,眼窝深陷,嘴唇泛白,只有一双大眼睛还焕发着神采。
也许是之前受的内伤没得到调养,加之赶路颠簸,整个人看起来像极了大病鬼,现如今只要有人见到他都会主动躲远一点,生怕他突然死在自己身边。
不过经过这没日没夜的赶路,距离谷凡城剩下不到两天的路程。
算盘原本计划咬咬牙,一口气赶到谷凡城,毕竟赶早不赶晚嘛!可到了秋水河附近,发现正在修桥,一打听,要等一天一夜才能过。
想找户摆渡的船家,价钱实在是太贵,手底下本来就没多少银子,肯定得留着应急用,去了谷凡城说不准要打点一番,肯定不能把银子用在这里。
就着这个工夫修整一番也好。
于是轻车熟路的找个僻静地方,给马匹准备些草料,打开凉席,啃起干粮。
一切修整妥当,脑袋一粘到凉席上,困意便潮水般上涌。
不知过去多久,正在半睡半醒间,算盘就觉得自己的身子摆来摆去,即像荡秋千,又像是躺在小船上来回晃荡,脑子昏昏沉沉像是做梦。
三五个呼吸的功夫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有人在摇晃他肩膀,刚一睁眼,就发现一张披头散发的打脸贴过来。
正在范迷糊的算盘“鬼啊!”的大叫着,跳起来就想跑,可惜窜几窜,跳几跳也没跑出去,阴白过来事儿发现胳膊让人给拉住了,也就这么个功夫,也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眼前这个人,披头散发,破衣烂衫比大街上晚饭的还要寒掺几分,偏偏面色红润,说英武帅气略有过分,但光面目而论说一声气宇轩昂绝不过分,要是把脸上皱纹减减,年轻三十几岁,好好打扮一下,肯定是让人倾心的人中之龙啊。
一场好觉被搅和的稀碎,算盘满心的不痛快,但与人和善是多年做买卖养出来的习惯,拉扯着有些僵硬的嘴角问:“您老这是有啥事儿吗?”
心里琢磨,多半是想讨口饭吃,四处打量几眼,发现周边也就他这么一个人,自己的干粮也有剩余,进了城也就不愁干粮不够,今天也大发慈悲,管他个饱。
正想着,听着破衣烂衫的老头说:“小孩啊,我跟你打听个道儿,你知不知道谷凡城怎么走啊?”
听了前半段,算盘还觉得好笑,跟自己一个外乡人打听路,也是他倒霉,等到话说完,心里觉得还挺巧,他也是去谷凡城的。
于是抬手往东边一指“延着条大路一直走就行,不过前面修桥呢,得等一天一夜。”
“那行,我过去看看你好好睡觉。”老头也再没说别的,站起来奔着算盘指的方向走了过去,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他还牵着头小毛驴。
不知道是不是算盘觉得自己赶路赶的迷糊了,脑子发蒙,就刚才小毛驴转身的时候似乎是看了他一眼,而且还带看可怜虫的眼神。
算盘摇摇脑袋瓜子,心说自己肯定是没睡醒,于是继续打起哈气。
刚打起鼾声,还没睡沉时,就觉得有股子热气夹杂着酒味一股子一股子的往脸上涌,等翻过身发现这股子热气跟长腿一样,跟着又追过来。
不情愿的揉了揉眼睛,睁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居然又是那个破衣烂衫的老头。
“啊——”长长的打了个哈欠,算盘带着愁容问:“老人家,你怎么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