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转过身点燃熏香。
她轻声:“为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
“阿九的意思是……”
“程锦衣是公子养的一条狗,既然这条狗开始胡乱咬人,那么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妃云志握住密信的手一点点收紧。
良久,他忍痛点头,“只能如此了……可是程锦衣武功极高,我并非他的对手。”
苏酒从屉子里取出一只比巴掌还要小的玉瓶,“这里面的毒药无色无味,溶在酒水之中,可以杀人于无形。”
妃云志郑重接过,端详片刻后藏进怀里,喜笑颜开道:“我那个妹妹事事想着陆执,我的幕僚们又个个蠢笨,只有阿九是真心为我考虑的。再过几日就是除夕,这些天宫中处处设宴热闹非凡,我会借着宴请的机会,解决程锦衣。阿九,你就等我登基为帝的好消息吧。”
说完,喜气洋洋地走了。
苏酒温婉端庄地朝他的背影福了福身。
她立在窗畔,直到妃云志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才缓缓弯起唇瓣。
妃云志这个脑子,就算给他权势,他也折腾不出什么水花。
陆执即使盲了一双眼也能坐稳皇位,不是没有道理的。
是夜。
陆执处理过国事,慢悠悠来到九龙殿。
殿里地龙燃得很旺,即使穿着单衣也并不觉得冷。
他撩袍落座,含笑道:“姐姐被困在这殿中多日,想必十分沉闷。”
“是啊,闷得很。”苏酒与他隔着小佛桌,坐姿慵懒优雅,正百无聊赖地翻看医书。
“妃云志请旨,打算后日在梅花林里设宴,宴请朝堂重臣及其家眷。朕寻思着,可以与姐姐一同前往。”
苏酒翻页的动作顿住。
她望向陆执,对方神色淡然自若,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俨然一副等着看戏的表情。
她摩挲着纸张,猜测陆执已经知道妃云志打算对程锦衣下手的事。
于他而言,程锦衣是妃云志的爪牙,如今妃云志愿意自断一臂,他当然乐见其成。
她不动声色地笑笑,“宴会热闹,我自然是欢喜前往的。”
“另外……”陆执往小佛桌上探过半个身子,指尖轻轻抚上少女的面颊,“姐姐也许还不知道,萧廷琛已经亲自率军北上,如今已经抵达边疆。”
苏酒偏过头避开他的手,眼眸里盛满思量。
萧廷琛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子,叫他乖乖在长安等她三年,他绝不可能做到。
“他是来带姐姐回家的吧?”陆执坐回去,笑容添了些落寞,“有人如此惦记姐姐,真是一件好事。我啊,也想有人能这般惦记我。”
许是那落寞的笑容刺伤了苏酒,许是想起这个少年的短命与瞎眼,她轻声道:“妃扇香很爱你。”
“可惜,我并不能回报同等的爱。”陆执低笑,“我感激鬼狱赐予我生命,我也愿意报答这片土地,可我却又憎恨着这里的一切。”
少年的心思那么复杂深沉,苏酒无法窥见他的心境,便只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