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润墨冷笑,“胡闹!簌簌温婉贤淑,嫁给本座之后操持后院,把国师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她又身娇体弱,如今甚至还怀上了本座的骨肉,她怎么可能是鬼狱的细作?!”
“两国之间互相安插奸细非常普遍,但最难挖出来的奸细,乃是陈家这般世世代代扎根敌国的世家贵族……”苏酒小脸清寒,“兹事体大,只是验证一番而已,宿国师在怕什么?”
宿润墨神情更冷。
怕什么?
当然是怕验证成真!
届时,他要如何面对陈簌,如何面对她肚子里的孩子?!
局面僵持之际,判儿脑子终于转过来,跑到宿润墨身边晃了晃他的胳膊,“宿润墨,你昨天夜里说有重要事情跟我讲,到底是什么重要事情?莫非你要坦诚心意?我告诉你哦,在你坦诚之前,必须先验证陈簌的身份,如果她真的是鬼狱细作,那你得把她赶走才好。只要你赶走她,我愿意继续跟你过日子!”
小姑娘娇俏灵动,深褐色的圆眼睛非常单纯天真,与陈簌善解人意的温柔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宿润墨笼在宽袖中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他没理判儿,严肃地望向萧廷琛和苏酒,“我娶陈簌,是为了绵延子嗣光大宿家。虽然对她无甚爱意,但她终究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哪怕试验成真,也请你们放她一命。”
话到最后,他的声音略有些不稳。
显然,就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陈家是清白的。
……
夜渐深。
宿润墨面色如常地回到帐中,陈簌正坐在案几旁喝汤。
她抬起头,瞧见是宿润墨进来,连忙起身迎上去,笑起来时依旧温婉端庄,“夫君一整日不见踪影,可把我急坏了。我使了银子,请军营里的厨子炖了只鸡,汤味儿非常鲜美,夫君喝一碗去去寒?”
说话间,从容不迫地替宿润墨除掉大氅。
宿润墨携着她坐到案几旁,陈簌又亲自盛了一碗汤递到他手里,弯着一双杏仁眼,大约是幸福的缘故,六分的清秀姿容也衬出了八分艳色,“今儿宝宝踢了我好几下肚子,可顽皮了。大夫都说很可能是个男孩儿,还剩四五个月就该临盆,夫君也该想想唤什么名儿才好。”
宿润墨喝了两口汤,望了一眼她隆起的肚子,眸子里划过深色。
然而他很快恢复正常,笑道:“名字是终身的大事,不能着急。倒是花月舞,她去了何处?花家的人都被禁足,好端端的她怎么跑出来了?”
“她嫌府里闷,偷偷翻墙出来的。”陈簌轻抚肚子,迟疑地斟字酌句,“说起来,我来军营之后,听说皇上没了……到底是怎么个没了法?皇上那么厉害的人物,怎么可能……英年早逝?”
“说来话长。”宿润墨似是烦躁地捏了捏眉心,“你大约也看到了,他的棺椁就停在军营后面,等征服完西婵就该扶棺回京。西婵那边有鬼狱的人掺和了进来,导致战事格外复杂。我白日里和将领们商议许久,总算商议出一些战法。我有些疲乏,先去睡了。你有孕在身记得早些休息,别累坏了身子。”
陈簌温顺地点点头,目送宿润墨踏进屏风后。
她独自坐在案几旁,又慢悠悠喝了一刻钟的汤,才听见屏风后传出绵长的呼吸声。
她确定宿润墨真的入眠了,仔细替他除掉外裳。
捏了捏外裳的宽袖,果然在里面翻出了一卷舆图,全是针对西婵的军事布防。
她把几处重要的埋伏地点牢牢记在心里,才将舆图卷起来,重新塞进宽袖。
榻上,宿润墨慢慢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