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的铺子落满灰尘。
洛梨裳从后窗翻进来,被灰尘呛了满脸,忍不住剧烈咳嗽。
她就着昏暗的光线扫视四周,铺子里结满蛛网,墙上却还挂着不少成衣。
设计灵巧、绣工精细,就算放到现在也仍旧能够大卖。
最引人注目的,是正中间那两套喜服。
也不知花了多少功夫绣制而成,静静挂在那里,宛如繁花嫁给了光阴,呈现出低调的风雅与深情。
洛梨裳抿嘴一笑。
花柔柔那个家伙,瞧着娘里娘气不靠谱,手艺却没的说。
更何况他那张脸……
其实生得极美。
少女忽然起了逗趣的心思,弄了些朱砂进来,大笔一挥,在墙壁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大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扶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她丢掉联笔,大笑离去。
午后,正月的日光照进了铺子。
紧闭的铺门传出细微声响,忽有人推门而入。
“一路风餐露宿,可累坏人家了!”
娇嗔声细细响起。
踏进门槛的男人,不过二十出头,肤白胜雪吹弹可破,一袭白衣衬得他容色极艳。
身姿比女儿家还要纤细,他招招手示意仆从侍女都进来,“快把铺子打扫干净,再把咱们从长安带回来的衣裳首饰都摆上铺面。”
整座铺子都忙碌起来。
花柔柔拿帕子擦了擦鼻翼沁出的细汗,一双妙目落在繁华的长街上。
他本来在长安开着衣铺,虽然生意极好,但好朋友都不在长安了,他一个人待在那里也没意思,所以才回了金陵。
他叹息半声,“谢二他们可真是坏心眼,投降萧廷琛也不与人家说一声……等人家回到金陵,又听说去了南疆,可真要急死人家了……”
一名憨头憨脑的侍婢凑过来,“公子不是总念叨洛姑娘吗?听说洛姑娘就在金陵城,您还不去找她?”
花柔柔白皙的面颊立即浮起红云。
他掐着兰花指嗔怪,“谁念叨洛梨裳了?!一年多了,那个人连封信都不肯寄给人家,谁念叨她了?!真讨厌!”
侍婢嘿嘿一笑,满脸揶揄地干活儿去了。
花柔柔这才注意到墙壁上那首题诗。
字迹他熟悉至极。
原来,她竟来过他的铺子……
可见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花柔柔脸红到耳尖,急忙捂住脸蛋,“哎呀,那人可真是……哎呀,叫人家怎么好意思……也太孟浪了!”
这么说着,嘴角却忍不住地高高翘起。
那侍婢又凑过来,“莫非墙上称赞公子的诗,竟是洛姑娘题写的?洛姑娘对公子一往情深,真叫人羡慕。”
花柔柔捏捏扭扭地把玩一缕长发,杏眸流光溢彩。
“公子不去看看她吗?洛姑娘说不定还不知道公子回来了呢。”
“不要……人家不能太主动,不然多难为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