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廷琛眯了眯桃花眼。
漆眸深沉阴郁,他正要吩咐惊蛰赶回长安查探究竟,谷雨忽然捧着一只八爪大蜘蛛冲进帐篷。
他很害怕那只红毛大蜘蛛,上供似的,哆哆嗦嗦把它呈给萧廷琛,“主主主子,吴先生好像派派派信差差差送信来了……”
吴嵩能够驱使毒虫为他做事。
容徵的人把城门和暗道守得水泄不通,根本不容许任何人离开长安城向外人通风报信容家逼宫之事。
哪怕空中有飞鸟掠过都会被禁卫军射杀,以防有人利用鸽子飞鹰传递消息。
可吴嵩用了蜘蛛传信!
谁也不会去防备角落里这种毒虫!
萧廷琛伸手,从红毛蜘蛛的后背上取下信筒。
打开薄纸信笺,吴嵩字迹力透纸背,简简单单写着“容家逼宫”四个字。
信笺在男人的大掌中化作齑粉。
萧廷琛薄唇轻勾,“好一个容徵,竟跟本殿玩这种把戏……本殿倒要瞧瞧,到底是你容徵逼宫上位,还是本殿勤王上位!传本殿军令,即刻班师回京!”
谷雨立即照办。
神武营十万精锐,于夜色中迅速收拾行装,在官道上化作一眼望不到边的蜿蜒火把,轻快地朝长安而去。
萧廷琛一身黑色劲装,独自立在山巅。
山风卷起他的袍裾,苍茫星空之下犹如墨色惊鸿,风姿卓绝。
他俯瞰着军队,火把倒映在瞳孔之中,仿佛万千星火。
谷雨和惊蛰出现在他身后,好奇问道:“主子,您不回长安吗?”
“自然是要回的……”萧廷琛英俊的面容浮现出一抹妖气,嫣红薄唇邪肆地舔了舔上颚,“只是回去之前,得先去一趟云台山。”
“云台山?”惊蛰不解,“主子去那儿做什么?那里也就一座寺庙有点名气,难道您又要去求神拜佛?!”
他一根筋,天生蠢笨。
谷雨提点道:“容太后、容妃娘娘和九皇子都在云台山修行,容徵掌控了皇宫,是不是得赶紧推出一个继承皇位的人?所以九皇子他们必定在赶回长安的路上。只要咱们顺着去云台山的官道走,很有可能碰到他们。抓住了这三个人,还愁对付不过容徵?”
惊蛰眼睛都亮了,急忙点头称是。
……
苏酒昨夜歇在乾和宫偏殿。
今晨醒来,花窗外乌云汇聚、闷雷滚滚,即将要落一场雷阵雨。
她梳洗更衣完毕,绕出偏殿寝宫,却见珠帘外置了笔墨书案,容徵正提笔描摹着什么。
“苏妹妹醒了?”容徵含笑,稍微侧过身子,“苏妹妹瞧,我昨夜未眠,亲自为你勾勒了一幅画像。从前答应苏妹妹要为你画一屋子的画像,我不打算食言。”
苏酒望着铺陈开的画卷。
她躺在贵妃榻上酣眠,光影幽微,如同一幅绝佳的美人春睡图。
她快速冷笑了一下,“你觉得……萧廷琛会善罢甘休?”
容徵不以为意。
他欣赏着画卷,提笔又丰富了些细微之处,“九皇子归来之日,便是新帝登基之时。至于萧廷琛,他会被我归为乱臣贼子、先太子余孽。只要我杀了薛程程,天下谁又敢说萧廷琛当真是先帝之子?名不正言不顺,长安城和各地世家都不会支持他。”
苏酒轻轻抿了下唇瓣。
容徵走到她面前,望向她的目光热忱而情深,“苏妹妹与我,到底也曾相爱过。我自信能让苏妹妹重新拾起当初的记忆与情意。‘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这是我向往的夫妻生活,也是苏妹妹所向往的。我愿用余生,为苏妹妹临摹成千上万幅画像,以弥补当年桃花树下我对着你却画出了金玄音的罪过。”
少女面无表情。
鹿眼中倒映出容徵的模样,他姿容犹如山涧明月,温润风雅、气度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