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沉默良久,才轻声回答,“主子明鉴,徐知州上面的确还有人,只是盐帮的兄弟怕打草惊蛇,因此不敢再往上查。”
苏酒眉尖微蹙。
原来宝亨钱庄案件,并不是简单的老板带小姨子卷款跑路那么简单。
她思考的功夫,谷雨已经从房里退了出来。
小姑娘犹犹豫豫地踏进去,从衣橱里取了衣裳,忍不住瞄向靠坐在罗汉床上的少年。
萧廷琛把玩着那只骨色琵琶,一边调弦,一边轻笑,“妹妹想说什么,直言便是。什么时候,你我之间也这般生分了?”
“我……”
苏酒张口,在少年拨弦时又闭上了嘴。
总觉得,不大能直视那把琵琶。
她好容易鼓起勇气,认真问道:“小哥哥既查出钱庄的事情不简单,为何不把徐知州告了?”
少年白细的指尖慢慢划过琴弦。
桃花眼低垂着,潋滟尽无边黑暗,“小酒儿信否,咱若是状告知州,无需三日,这座明德院就会被人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而你我,皆会化作灰烬。”
他的嗓音极为低沉。
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半抹暮光,从他的衣领徐徐滑落。
最后在他的袍裾上消失无踪。
屋里并未点灯,苏酒看着他,这容貌清丽的少年郎,信手拨着江南小调,整个人都湮灭在昏暗的光影里。
她纠结地拧了拧手指头。
寂静之中,她轻声,“小哥哥,世道,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可怕?”
“世道还是这世道,只不过这一次的苦难,恰巧被我的小酒儿撞上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