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前绊马索弹起,若胯下战马是飞雪,也不需秦忘舒示意,飞雪早就一跃而起了。 但对面飞来数枝长枪,若是战马跃起,可就迎个正着。显见对手经验颇丰,这是遇到劲敌了。
秦忘舒不假思索,当即弃马滚落,战马被绳索绊倒,嘶叫着倒地,长枪则从头顶飞过,枪风森寒。秦忘舒也不理会,大踏步向前冲去,对面风声又起,十余枝长枪飞来,秦忘舒手中钢刀撩起,就见那钢刀上红光一闪,将空中数枝长枪都劈断了。
秦忘舒先是一怔,很快就想起,自己刚刚修成玄功,已是今非昔比了,只是昨日修成玄功,今夜就要厮杀,也不知玄功灵也不灵。
面前七八条人影闪动,持着各色兵器,破空之声甚急,秦忘舒使了个“八面威风”,正是宁大海所授的“八征刀法”,若是对面的宁大海瞧见了,心中也就有数了。
这招虽不算如何厉害,却也是疏而不漏,就有三四件兵器被钢刀荡开,足以让秦忘舒存身。但诸般兵器遇着钢刀便断,这情形却是以前从不曾遇见过的。
秦忘舒暗叫道:“妙极。”
抢步上前,再一招八征刀法“东征西讨”,将左右两边的黑影劈倒在地,顺势向前一冲,迎面一柄大枪如长蛇出洞,直刺秦忘舒胸口。
秦忘舒左臂格开长枪,右手顺势一斩,红光闪动,“喀嚓”声响,那人连颈带身子被劈了一半去,这下群敌哗然,猛地就向后一退。就有人叫道:“这人斩了田将军。”
田姓为大陈国姓,皇族专用,刚才那人既是姓田,必定是大陈皇室宗族。
秦忘舒管他姓田姓地,见面前无人,疾冲几步,前方火光闪动,光影里跪了一排黑影,地上血迹宛然,忽听有人颤声道:“忘舒,可是忘舒。”
秦忘舒已听出这是宁大海的声音,胸中一股热血上涌,叫道:“宁叔。”听到背后有风声袭来,秦忘舒大叫道:“宁叔瞧我杀敌。”听准了来势也不回头,钢刀向后一挥,那人连人带刀皆被斩为两半,惨叫着倒了下去。
“秦忘舒,这人是秦忘舒。”大陈军中有人尖声叫起秦忘舒的名字,这三字一出,四周大陈士兵转身就起,就如潮水一般,转眼就退了个干净。
秦忘舒既至,身后必然有大军来袭,此时不逃,更待何时?若论这主意倒也不错了,却不知只来了秦忘舒一人。
秦忘舒见敌军自退,心中也舒了口气,刚才虽是杀得痛快,可毕竟是初修玄功,好几次真气运转不灵,八征刀法是马上功夫,并不适合平地厮杀。
他从地上捡了枝火把,缓缓向前走去,只走了几步,就瞧见宁大海全身血污坐在那里,身子被绳索捆得牢牢。秦忘舒心中大恸,叫道:“宁叔。”就在宁大海面前跪倒,取刀将宁大海绳索挑断了。
宁大海笑道:“忘舒,你宁叔可让你丢脸了。”
秦忘舒道:“宁叔这是说什么话?胜败是名家常事,他日重聚兵马,再来杀过。”就要扶宁大海起身。
宁大海轻轻摇了摇手,道:“我与秦帅金兰结义,同生共死,原该随着大帅同去才是。留着这条性命,只盼着将儿郎们送回大晋,哪知道天不遂人愿。忘舒,既见着了你,我也放心了,这便随着大帅去了。”
秦忘舒早就瞧见宁大海身受重伤,说话时气若游丝,只怕是活不久了。想起父帅平日事忙,与宁大海反倒亲近许多,就是这一身武功也是宁大海所传,宁大海在他心中,原与父帅不分彼此。一时心中悲痛,竟是无言。
宁大海道:“忘舒,大帅之仇不可不报,但却不能勉强从事。那个林天奇极是厉害,报仇虽比天大,那也得先活下去。”
秦忘舒咬牙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宁大海道摇头道:“如今这国仇家恨,全在你一人身上,宁叔竟不能助你。忘舒,那寻常武艺是杀不得仇家的,你定要去修玄功仙术才是,苍南域并非修行盛地,你若想修成绝妙仙术,就该一直向东去。”
秦忘舒哽咽道:“宁叔的话,忘舒记住了。”
宁大海笑道:“我名字虽有‘大海’,此生却不曾见过大海是什么模样,岂不可笑。忘舒,你可莫学我,做了个井底之蛙,当要修千般技,行万里路。”那声音越来越低,忽地将头一偏,已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