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了这个念头,秦忘舒顿时有些着急,不想云泽宗这位修士不记教训,仍对许负心念念不忘,负心若是被他寻着,那岂不是羊落虎口?
奈何那修士御着法器飞行,只凭胯下战马又如何能追得上?
秦忘舒拔转马头,正想回谷,遥遥地瞧见那白光又转了回来,这回来的速度可就慢了许多,秦忘舒极力去瞧,却因隔得实在太远,空中又有云层阻隔,那是怎样也瞧不见了。
但目光虽是瞧不见,脑海之中却清清楚楚地浮现出一名修士的身影来,瞧那修士相貌,正是云泽宗那修士。
秦忘舒见此人神色怏怏,目光茫然,就像无头苍蝇一般,心中也略略放下心来,看来此人并不曾寻见许负心了。想那凝翠谷设有仙家禁制,等闲怎能瞧得见谷中情形,这样想来,心中更是放心。
心中欢喜之余,秦忘舒又想起一件奇事来:“我的脑海之中,怎地就浮现出此人的形容相貌?”
他这几日修行物藏术之余,也向许负心讨教些仙修常识,知道自己这般情形,极可能是开启了灵识。本来修士养出真玄之后,灵识必定随之而生,但秦忘舒未修心法,先养真玄。其身虽具灵识,却不懂得运用,这次是动用混一心法,方才触动灵识。
他首次动用灵识,自然又是好奇,又是欢喜,就将这灵识在那修士身上探了又探,哪知道只探了两三次,那修士猛地将脑袋一低,原来是留意到秦忘舒了。
秦忘舒心中猛地一跳,本以为灵识无声无息,对方必定觉察不到,哪知仍是引起对方注意。
空中修士自然是云泽宗赵光灵,他先前虽被秦忘舒一箭射落尘埃,却不敢回去交差,服了丹药之后择地静修两日,身上伤势渐愈。就再度去寻许负心。
他一路寻来,赫然发现许负心灵息之侧又多出一道灵息来,赵光灵心中不免暗中打鼓,不想许负心年纪虽小,交游倒也广阔,如今又多了一名仙修之士,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赵光灵思忖半日,最终还是鼓勇向前,但却发现两道灵息忽然间消失无踪,赵光灵沿这条路寻了几回,仍是一无所获。就在这时,秦忘舒以灵识探来,遂被赵光灵捕了个正着。
赵光灵在空中动用灵识,向秦忘舒细细打量,这一打量不要紧,很快就认了出来,秦忘舒正是许负心身边的那位修士了。要知道仙修之士身上的灵息,独一无二,千千万万名修士,也绝无两人相同,赵光灵认出秦忘舒也是理所当然。
正所谓打人不过先下手,赵光灵既然辩明对手身份,怎能客气,奈何如今却有个麻烦。他足下的法剑既是祭施之器,又是遁行的法器。自己在宗中只是最寻常的修士,哪来的第二件法器?因此若想御剑诛敌,那非得回到地面不可,若留在空中,就只能另寻法诀伤人。
但赵光灵自忖,自己刚刚冲灵入境,除了御剑之术,其他法诀都不算纯熟,平时施法,倒也有模有样,一旦真正与人斗法,那是万万不敢。
想到此处,赵光灵急御法剑,就向秦忘舒飞来,就见秦忘舒弯弓搭箭,竟也要来个先下手为强。
赵光灵初时倒也不以为然,瞧秦忘舒所用之箭倒也寻常,箭速自然也是有限了,自己好歹也是仙修之士,难道避不过这世间的寻常弓箭。
眼瞧着离地面还有数十丈时,忽听秦忘舒大喝一声,箭枝离弦而出,那羽箭初时只是箭头生出白光,等羽箭行了数丈之后,忽有青光绽放,伴箭于飞。赵光灵瞧见这箭速,顿时明白过来,原来那日将自己人射落尘埃者,就是面前此人。
说时迟,那时快,此箭劈胸而来,就比那时快得多了。赵光灵怎知这世间偏有秦忘舒这般的奇遇,由初修玄功到冲灵入境,不过短短数日罢了。
虽知法诀用来不熟,赵光灵此刻也只好拼命一试,左手连掐三十六次,那是一式御风诀,指望掌中凝起一道强风,好将这羽箭拂到一边去。同时身子御剑急沉,也好避过来箭。
果然那羽箭被强风一吹,偏离了三尺,从身边掠过了,赵光灵正想长舒一口气,却见空中三个黑点连诀而来,原来秦忘舒所用箭艺,正是儒道射艺参连之法。
参连之法,是以一箭在先,三箭于后,第一箭不过是逼迫对手闪避招架,好比是个探路的先锋,真正的杀招,则在三箭之中。
这三箭算定对手避让身法,无论对手怎样避来,必有一箭候在那里。儒门本是入世之学,熟谙世道人心,算人心中寻思,百发百中,与仙宗妙术相比,各有千秋。只因儒门兴盛不过数百年,因此仙宗弟子,并不曾将儒门六艺放在眼中罢了。
赵光灵若是事先防备了,或许能勉强避过参连之法,若是再修个数年,多了些临敌斗法经验,或者亦有办法招架,此刻则是万万不能了。
只听“夺夺”两声,一箭就射在右腿上,一箭就射在左肩,那第三枝箭,则是擦着咽喉处掠过去了。
赵光灵惊骇之下,又觉庆幸,忖道:“幸好我不曾乱动,否则必是一箭封喉。”心中欢喜之余,身子就从空中落将下来。
这一次是从二十余丈处落下,虽比上次低了许多,但与上次相比,却少了百鸟护持,因此跌得更惨。幸好赵光灵及时运转真玄,使出一式闭气法来,将真玄由内外散发出去,其身好似铁石,虽是跌得痛,倒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