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舒情急之下不及多想,双手同御两道神火,逼进铜炉之中,他也不管这炉中法则如何运用,只管将这两道神火源源不断的射将过去。
路云亭见炉外有神火逼来,仍是不慌不忙,手中法诀连掐,御使罗喉珠罩定自身,同时亦在炉中左闪右避。秦忘舒虽能瞧见炉中情形,可炉中自成一域,神火窜进炉中后,便不受秦忘舒御控了,一时间也奈何路云亭不得。
颜西华深吸了一口气,便在秦忘舒身边指点炉中法则,如何调动三才,又如何遣阴化阳,这可比秦忘舒自我参悟法诀要强得多了,稍稍适应了炉中法则,两道神火果然渐渐地听他使唤。
路云亭见势不妙,于炉中大叫道:“颜西华,你若杀了我,我家宗主必定不与你甘休,任你逃到天边去,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颜西华道:“路云亭,你炼这罗喉珠不知多少条性命,便是我日后受万千天劫,今日也非要诛杀你不可,你家宗主若任性而为,少不得因果循环,亦遭天惩。”
秦忘舒喝道:“万千罪过,只在我一人身上。路云亭,让你家宗主找我便是。”说到这里,瞧清了路云亭的身形,猛地将一道凤火逼了过去,路云亭虽是逃得快,背上仍被一缕凤火点燃,那道袍立时就燃烧了起来。
既被凤火所沾,路云亭哪里能逃得掉,秦忘舒也不去御其他火,只管御控路云亭这背上火,那凤火“轰”地一声,就将路云亭团团包裹,哪消一时半刻,就将此修烧得干干净净了。
颜西华见路云亭身化飞灰,不由得叹息一声,秦忘舒这时也将神火一收,那炉中火就渐渐消散了。片刻之后,铜炉之中多出一个物事,乃是晶莹剔透的一粒仙丹,正是路云亭的灵根所结,
秦忘舒道:“颜先生,这莫非就是造化丹?”
颜西华见到此丹面色一变,沉吟道:“你那神火果然厉害,你只是练气士境界,就能炼出造化丹来。不过此丹若是服了,那与吃人何异,又与魔修何异?”说到这里,将炉中造化丹取将出来,双手只一拍,此丹拍得粉碎,随风洒去了。
秦忘舒虽觉可惜,却也知道颜西华此举理出当然,便问道:“人若服了这造化丹,的确与魔修一般,既是如此,为何却有此炉,那大修造出这铜炉来,又有何深意?”
颜西华道:“若论这铜炉大法,乃是魔界所出,如今这魔界分成两派,一派要修新法,立志洗心革面,不再吞噬修士灵根仙芽。另一派仍是遭循魔界祖制,不肯轻舍修士灵根仙芽。更是变本加厉,创出这铜炉大法来,其意便在于以天地为炉,烧煮天下修士。这也是为何修士一旦开口,炉中大火便会涌来。若是魔修兽禽开了口,却是无事的。”
秦忘舒虽知魔界存于极东海域,哪听过这等奇事,不由动容道:“那魔修竟是这般凶恶!炼这铜炉竟是专要灭我天下修士了。”
颜西华道:“魔界魁神虽是个大能无极之士,奈何魔界这帮凶神另立魔君,亦是魁神化身。魔界就此一分为二,彼此间争斗不休。惹得我苍穹海外诸多大能日日枕戈待旦,生怕那魔界中的战火烧到凡界来。就连那三皇五帝本来早就可以飞升仙界,也因担心魔界内乱,不敢轻易飞升。”
秦忘舒叹道:“我只当唯我苍南争斗不休,哪知这世间处处皆是战火。”
颜西华道:“若想令天下太平,却又谈何容易,便是世尊也是束手。除非是天下一统,人人敬畏天地,克已复礼,那才有太平之望。”
秦忘舒知道以礼治天下乃是儒生之志,此志究竟如何,他自忖才疏学浅,也无法置评,此刻也只能仔细聆听。便道:“却不知这铜炉又怎地落于先生之手?”
颜西华道:“铜炉易造,铜炉大法难修,儒圣知道魔界创出这强力大法,便潜入魔界细探因由。在魔界三年之后,终于也修得此法。”
秦忘舒道:“是了,儒圣定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颜西华笑道:“儒圣若是这般想来,那就不是儒圣了。”
一句话说得身边的许负心也笑了,秦忘舒嘿嘿直笑,假装挠了挠头皮。
颜西华道:“儒圣细研这铜炉大法,发现此法虽是凶狠霸道,但也是魔修的才智巧思所凝,实是巧极妙极。儒圣于是另创法诀,使得这铜炉大法不光能炼制造化丹,亦能洗涤人心,只是要修出这般威能,却不知要修到何时。且这修行之人,亦要仁义兼具不可。“
秦忘舒道:“颜先生仁义兼具,难怪儒圣以这铜炉大法相授了。“
颜西华叹道:“那是儒圣错爱了,我此刻思来,我虽得了这个‘仁’字,却没那个‘义’字。先前我一味劝你不可深涉战事,却忘了对手毕竟不肯甘心,总要助恶为虐,不将这世间恶人赶尽杀绝,又怎能渐世救民?哪怕就此遭受天惩,但义之所至,自该奋不顾身。“
秦忘舒听到这话,不由得拍手叫道:“妙极,妙极,就是这话了,义之所至,奋不顾身。就算有天地法则在,但只要心中存了大义,死了也是甘心。要知道天规地则,也并非是全无破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