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舒瞧向这人,约有六七十岁年纪,生得焦黄的面皮,三络短须,身子枯干如竹。一对三角眼内蕴华光,竟是位二级练气士。
少年听不到老者言语,少女忙向他说了,少年神色一变,大喝道:“这蛊阵可是我与姐姐设的,凭什么给你捡个现成?”姐弟二人一个能听,一个能说,倒也配合默契。
老者道:“若无我家养的比目牛,哪来的六识丹,你等引来的千蛇万虫,也比不过一只牛角。”或觉得一古脑地全占了有些不忍,又缓缓改了口,道:“你等也算有些功劳,若真能结成灵丹,便给你们一成,也就是了。”
少女听了这话,点了点头,看来她也知道比目牛甚是珍稀,是这六识丹的主料。但她向少年传音去,少年却是不肯,扭着头不肯说话。
少女只好向秦忘舒求援,原来她竟是肯了。
秦忘舒道:“道友,这姐弟二人天聋地哑,孤苦无依。又费尽心思设阵引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能结得好丹,不如分他们三成才是正理。”
老者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我牺牲了一只比目牛,那可是几十年的心血。方圆千里,再也寻不到第二只比目牛了,便是有,也只好去伏阴山中碰碰运气,再者那蛊阵便是得了浊气,也需我寻个高人丹修,将这比目牛慢慢炼化了。既请了人来,可不是要分他个一二成。”
秦忘舒笑道:“若说炼丹制器,何需去他处寻去,此处现成就有一个。我助你炼丹,你便分三成六识丹与这姐弟如何?”
老者上下打量了秦忘舒一眼,鼻孔中哼出一声来,道:“你也会炼丹?你身上绝无一丝丹气,哪像是寻常炼丹的。”
秦忘舒在燕谷中时,于炼器制符之余,也常帮着邹公炼些养气安神的丹药,炼丹制器本是一家,全看火力的掌控。秦忘舒身具两大神火,那是谁也比不过的。
秦忘舒道:“实不相瞒,在下炼丹虽少,却善用火。只需有丹方在手,任你怎样繁难,在下于三炉之中,必结一炉好丹,若是不是,在下甘受道友处置。”
老者叫道:“岂有此理,就算是地仙级的修士,百年的丹修,也不敢说三炉之中必结一炉好丹,就算是五炉之中结成一炉好丹,那也是极了不起了,你有何能,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到时自见真章,你我可要说好了,若能炼成六识丹来,定要分他姐弟三分。”
老者道:“若你果然有这炼丹大才,别说三成,便是分去一半,我也有得赚了。”虽是将信将疑,但见秦忘舒如此自信,心中也有乐见其成之意。
这时比目牛早就冲进深坑之中,与那赤虫双头蜃斗到一处。双头蜃本是赤虫的天敌,但遇到比目牛却是束手无策。
原来这比目牛生性愚钝,心智浑沌,任你怎样引诱也是无功,就好比那美人遇到初生的婴儿,任你如何妖饶,婴儿也是无知无觉了。
就见比目牛的双目之中迸出一道紫光,在深坑之中大动干戈,赤虫遇到这紫光,立时就被击得粉碎了,那尸屑纷纷落下,洞中浊气己是极浓了。
秦忘舒用灵识探这坑中厮杀,本以为毕目牛既然不受双头蜃所诱,那双头蜃又无其他手段,必会狮那间被比目牛所杀,哪知那紫光扫来,也只是在双目蜃身上划出一道浅痕罢了。
比目牛见对手屡扫不倒,也发了狂性,将一对锋利的牛角挺起,在双头蜃身上的乱顶,哪知那牛角瞧来坚硬之极,可触到双头蜃身上,只撞了几次,就生出裂纹来。秦忘舒见双头蜃如此厉害,也是暗暗称奇。
老者叹道:“这双头蜃生来也是不易,除了这天生的慑魂术,那就只剩下皮糙肉厚了,比目牛生性愚顽,养成灵兽更是不易了。”
秦忘舒道:“双头蜃与比目牛如此难得,若是一朝同归于尽岂不可惜,难道六识丹便无其他的制法了?”
老者道:“若炼这六识丹,要紧的是诸般浊气聚在一处,因此唯有这阵中只存了一个,方才是千般浊气汇于一体。这时再将那灵垩土中的魂珠取将出来,与这幸存的生灵同入丹炉炼化了,就有可能炼出六识丹。除此之外,倒也另有一法。”
秦忘舒忙道:“还请道友明告。”
老者笑道:“道友身带无尽杀气,却是慈悲心肠,竟不忍瞧见双头蜃与比目牛惨死,这也是一桩奇事。”
秦忘舒道:“非是瞧不得生灵惨死,实因比目牛与双头蜃皆算珍奇之物,若只用了一次,岂不是可惜。”
老者道:“这样说来也有道理,我心中也是心痛得紧。那另一个法子,就是有人趁此时冲进阵中去,将那魂珠持在手中,魂珠自然吸纳浊气,等这魂珠由黑转白,那浊气就算是吸纳得完全,到时也不需其他幸存生灵,只需将这魂珠炼化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