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舒在谷中陪着千花魔君莳花之时,忍不住将这无相魔诀反复思忖,然后这魔诀不愧为魔界第一魔功,可谓艰深异常,秦忘舒接连修了三日,也是毫无头绪。
他本是愈挫愈奋的性情,见这魔功难修,反倒斗志昂扬。
他心中明白,这项魔诀自然是集魔界功法为大成者,怎能轻易学会?但自古仙魔不两立,越是如此,自己越要明悟此中玄妙,日后遇到魔修,也可知已知彼。
此刻秦忘舒尚无修习无相魔诀的心思,他可不想变成魔修一般,以吞噬修士仙芽为生,那可不是成为天下修士众矢之的?但他很快发现,无相魔诀并非魔修心法,而是一种御气用玄的绝妙法门。
那修士修的是仙修心法也好,魔修心法也好,只要体内修出一丝真玄来,就可运用无相魔诀加以御控。秦忘舒此时有些想不明白,这等御气的法子,怎地就加上魔诀二字?
以他极浅薄的玄承瞧来,苍南仙修诸术,甚至包括儒家六艺,若论御气用玄之法,在无相魔诀面前,也就是沧海一粟罢了。
那修士修习心法,养成真玄,可称之为境界,境界越高,体内真玄越足。而如何御气用玄,则称之为修为,修为越强,体内真玄越是得到充分的利用。
按常理而论,一名修士境界高强,自然也就修为高深。与人动手斗法,胜算自然就极大了。
但若一人虽修成真玄,却不知运用之法,那败于低境界修士也是常情。就好比许负心不喜杀伐,虽也是二级练气士,却哪里能与人动手,与同境界的云天轻比起来,可就差得远了。
秦忘舒此刻境界虽低,若能修成无相魔诀,那么越境斗败对手,竟是轻而易举,当秦忘舒瞧出这一点时,心中已是跃跃欲试,要修这无相魔诀了。
但百草魔童言犹在耳,此项魔诀正因为强横之极,故而被天地所忌,暗设了一道天劫于其中,若想不出办法来避开这道天劫,秦忘舒又怎敢动手修习?
而想来以自己的玄承灵慧,若想避开此劫,那是绝无可能的,至于修行太阴魔火,更是想都不用去想。
因此陪着千花魔君这些日子,秦忘舒拿这无相魔诀无所适从,忽喜忽忧,这几日虽是对无相魔诀有所明悟,却会实不敢真正动手修行。
境中岁月轮替无觉,转眼之间,那坡上百凋无霜花已开落五十余次,加上先前开落次数,此坡上的小半无霜花已然养成,足堪大用了。
秦忘舒不敢耽搁,忙取了无霜花,来到蜂巢之中,与诸修会合。
盗幽见到秦忘舒回转自是欢喜,奈何灵脉即断,真玄运转不得,将个铁铮铮的汉子折磨的憔悴不堪。而云天轻虽比他略强些,但灵脉受损之痛,亦是时时发作,亦是花容失色,竟是清减了许多。
秦忘舒看在眼中,痛在心中。幻宇上前见礼,道:“秦将军,既然灵花已然备足,正该早早炼成丹药,也好解仙子盗兄之痛了。只是那丹炉如何建立,还需秦将军示下。”
幻宇虽是佛法精深,但佛门弟子不炼法器,亦不炼丹,对此竟是爱莫能助。
秦忘舒道:“若想从无到有,立起丹炉来,那可要大费周章,不知是等到何日了,好在我从一名儒门大修那里,学得洪炉之法,如今又有这两块横罡磁铜,已可因陋就简,先将这续脉丹炼成了再说。”
幻宇道:“不知这洪炉大法怎样施行?”
秦忘舒道:“此法叫天地洪炉,修到至高境界,可将天地视为丹炉,引天地诸般灵气入炉,炼化世间万物,又何需地火晶石,这着实是世间至高无上的炼器法门。”
幻宇喜道:“这天地洪炉之法,甚合佛家妙理。”
秦忘舒怔道:“怎地就合了佛门道理?”
那幻宇平时与人说话,但凡听到可圈可点的言语,便常常脱口而出,说什么此言甚合佛家妙理,秦忘舒听了多了,每每不以为然。难不成那佛家道理,就能包容一切不成?
幻宇道:“以小僧瞧来,世间万物,不过是空无二字,如今秦将军不立丹炉而炼草化丹,可见这丹炉亦是空无。”
秦忘舒心中不服,有意与他争辩,就道:“你说丹炉空无,也就罢了,但若炼此丹,仍是少不得天地,难不成天地亦是空无,若是天地不是空无,你那万物空无的说法,可就立不住脚了。”
幻宇肃容道:“秦将军,你这归元境,瞧来真切无比,但若出了此境,则是一切归元,可就这归元境亦是空无,由此推广来瞧,我等所存身的天地,岂非也极可能是这归元境一般。若出了这天地,说不定亦是一切归元,若天地之外另有一番大天地,则这苍穹亦算是空无了。”
秦忘舒思索半日,竟不能辩。
云天轻本来倚在许负心身上,听二人说话,此时见秦忘舒论战失利,便笑道:“大师,佛门妙理,我也听过一些,果然是教化人心。只是那佛家空无的说法,天轻却不敢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