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未立之时,玄极宗就已存在万年,自是源远流长,只可惜自玄极宗来到苍穹之后,宗门人才凋零,虽名列苍南十一仙宗之列。 但放眼整座苍穹界,却也谈不上是名门大宗了。
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万年传承之下,玄极宗又怎无出奇法术。那玄极剑便是玄极宗立宗之本,宗门绝技之一,只因此术极难修行,才久不现于仙修界。
如今商洛极以指为刃,化身为剑,玄极宗弟子瞧见了,皆是热血沸腾。原来传说中那些神奇无比的宗门法术,居然不曾泯灭,真个儿有人修成。
在商洛极化身为剑的刹那间,秦忘舒立时觉得一点寒气透胸而来,饶他是如铁的心境,也是动摇不定。
需知人身虽是最近道体,但与鸟兽鱼禽相比,人身亦是脆弱之极,无衣不可御寒,无甲不可御刀,全靠天地供养,方能在这世间生存。也因此故,那启了灵智的兽禽,不免就小瞧了人族三分,觉得如此弱小的生灵却号称什么万物之主,岂不是可笑?
因此仙修界的一些有识之士,便创出种种肉身功法,以便与诸兽诸禽抗衡,肉身功法既出,方才止住天下兽禽的悠悠之口。
玄极剑亦算是肉身功法之一,且此法独辟蹊径,不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出击,可算是肉身功法中高明的神通了。
肉身功法本与人族本性违逆,是以极难修成,非得到地仙境界之后,心志如铁,方能承受修行中的诸般痛楚。
这时在秦忘舒瞧来,那商洛极又怎是肉身修士,分明就是一柄神兵利器了,百忙中不及细想,手中赤凰刀在胸前一竖,来挡这玄极神通。
虽只是简单一竖,却蕴藏着杀伐至高法则,就将身子挡得水泄不通,好似身在坚城之中。
唯当这赤凰刀直直一挡,秦忘舒心中方能略略定了。
说时迟,那时快,商洛极戟指点来,就在赤凰刀上猛然一按,那赤凰刀来历甚奇,本是不俗法宝,但被商洛极伸指按来,立时向后一弯,刀上无尽玄奥就此一空。
秦忘舒忽地觉得,自己好似赤身露身一般,独立于天地之间,而天上地下,却飞来无数法剑。那种心中惶恐,着实难以尽述了。
这种心境实难描画,若来勉强陈述,或有一比。
好比世人皆畏凶禽猛兽,见到那凶禽猛兽扑来,心中立时便起惊惶之心。只因世人早年灵智未开之时,不知建房屋,制衣甲,修兵戈,在兽禽面前,不知吃了多少苦头。那记忆残存至今,不曾泯灭。
又好比世人面对锋利刀剑,心中亦生惊惧之意,只因刀剑无眼,肉身脆弱,自创世以来,死于刀剑者不知凡几。
因此世人畏兽禽而惧刀剑,实是一种本能了,这份天生的恐惧之心,唯在修行之中,方能逐步化去,不惧不畏,方成大道。
此刻秦忘舒赤凰刀已被化解,就好似赤身露体,面对无双锋锐,心中的惊恐之意,自是油然而生。
当此时,便是修士面临的一项极大考验了。世间的种种凶险,不会因你心中畏惧而减弱三分,亦不会因你坦然不惧而增强少许。万事操之在我,安危实系本心。
我若强来敌便弱,我若心怯谁不欺?因此那生死安危,其实只隔着一线,全靠修士如何明悟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秦忘舒忖道:“我连遭三大天劫,本该死于非命,全仗灵虫大修师徒竭力成全,方有涅磐之机,此身已非我所有,不过是拿来用之,以报一下罢了。若是心生畏惧,又能对得起谁?”
他这种心境一生,虽不算是上佳的修行之法,却也可暂时压制心中惶恐,脚下无相瞬诀猛然施发,身子急退百丈,离那商洛极远了一分,心中就安定一分。
但玄极剑的精义,又怎是避得了的,秦忘舒退得固然极快,商洛极追的更快,食中二指骈起如刃,其上有道道寒芒闪过,只在秦忘舒胸前乱点。
这时却不能指望云衣上的彩雀救主了,瞧那彩雀低首耸肩,似在沉沉睡去,刚才此雀振衣而出,喷出一口地级凤火来,不知消耗了多少法力,此刻断难再出。
而就算彩雀能够被召唤出来,秦忘舒又有脸再去用它?
眼瞧着胸前手指寒芒四起,只得将身子猛然一晃,将云衣上朵朵红云激射出去,此法虽是简单,但御使那衣上红云,亦是消耗灵识无数,毕竟那红云实为仙界大能所赐,御使起来怎如体内凤火方便。
好在红云飞出之后,商洛极亦是心中一怯,不敢逼得过紧了,那双指避开红云,只寻破绽来点。倒也让秦忘舒略略缓了口气。
秦忘舒心中暗道:“这以身化剑之术如此难敌,却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