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公主道:“忘舒哥哥既不曾动用天字剑文,怎知他的好处,不如趁着今日,前往一重天一试此字,便知根底。 “
秦忘舒道:“就算我动用剑文,与修成无相魔诀又有多大关系?“
莞公主笑道:“忘舒哥哥只管一试,至于其中道理,到时再论。“
秦忘舒这几日若非得莞公主之助,怎能打通修行时的重重难关,早对莞公主钦佩的五体投地。既然莞公主一再要求,秦忘舒再不犹豫,就离了妙府山居,与莞公主前肩纵身向高空遁去。
初时两三百里二人丝毫不受阻碍,飞纵极快,五百里一过,不光是身子觉得沉重起来,真玄消耗的速度也开始加快。幸好秦忘舒身上携有真玄丹,不会有真玄耗尽之虞。
等到了七百里时,秦忘舒体内真玄一泻千里,很快就消失干净,只能先服了粒真玄丹再说,莞公主此时境界强于秦忘舒,又过了五十里后,方才服用一粒。
堪堪到了八百里,二人纵身抬步,已是艰难之极,那肩上就好似担了一座山峰一般,每上升一步,皆要耗尽全身力气。
人常说世间至难之事,莫过于登天,秦忘舒此时方才有所体悟,瞧着莞公主已是极为吃力,秦忘舒便道:“莞儿,你留在这里便是,你未修成天字剑文,剩下的两百里怕是飞不上去了。“
莞公主也知登天一事是勉强不得的,一个人的修为怎样,便能飞升多高,那是来不得半丝勉强了,便点头道:“忘舒哥哥,飞到一重天上时若有所悟,还请及时传我。“
秦忘舒道:“这是当然。”就将那“天”字剑文在心中默念了数遍,施展剑文若动用掐诀之术,往往事倍而功半,反倒是心中念及最省力气。因此秦忘舒默念几遍口诀后,体内如沸的真玄就此止住,真玄消耗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再抬步向上遁去,身子的重量也去了一半,与刚才身承山岳时比,可就轻省得多了。
秦忘舒暗道:“这剑文果然神奇之极,不光用来方便,效果也是立竿见影,只可惜天下虽大,却无处学这剑文,不知我何时才有机缘修得第二字。”
不知不觉之中,已飞升九百余里,这时向下一望,哪里能望到人影,面前云雾重重,已摭住了双目。秦忘舒只好动用灵识向下探去,方才能见到山岳重重,江山如画。
秦忘舒此生从不曾飞得如此之高,瞧那地面景物,果然与往日大不相同,身子飘飘荡荡,很快就突破千里之障,来到一重天。
这时向四周瞧去,与八九百里处也无多大区别,但心境却与刚才大不相同,刚才身在八九百里时,只觉得苍穹域尽在脚下,天地虽大,也不过如此,心中甚至会有一种飘飘然之感。觉得世间修士虽多,但能飞升一重天者又有几人。
此刻真正来到一重天,忽又觉得天地极大,自身渺小之极,那身在九重天者瞧着自己,岂不是亦如蝼蚁一般。
这两种心情彼此交织,让人心中疑惑不定,一会儿自高自大,一会儿妄自菲薄,秦忘舒自踏仙修之境,从不曾如此心情动荡过。
秦忘舒不由向莞公主传音道:“莞儿,此事煞是古怪,我此刻心境动荡不休,一会儿自高自大,一会妄自菲薄,若是再这般下去,只怕我便要疯了。”
莞公主不由笑道:“那世间至难之事,不在于登天,而在于瞧清自己。自己的性情为人,你觉得最熟知不过了,但其实并非如此,又如自家的修为境界,也觉得自己必定知晓,但真正的情景就如忘舒哥哥这般。忘舒哥哥,你此刻应该明白,为何你不敢去修无相首诀了。”
秦忘舒道:“不错,我不知自己能否承受,不免就生出恐惧之心来,我虽不畏死,却不肯白白牺牲性命。”
莞公主道:“我听你转述舍利真童之言,说到登之弥高,望之弥远八字,这才忽有所悟,那真童授你这天字剑文,其真正用意,在于让你瞧清自己罢了,一个人若不能知己,那万事也行不得的。”
秦忘舒道:“可是我此刻心境不定,又如何能瞧清自己?”
莞公主道:“你不必去想九重天之事,只管往地面上瞧去,仙界上便有无数大能,也与你无关,你只需低头去瞧这天下,再去了那自高自大之心,说不定就能另有所悟了。”
秦忘舒点了点头,果然不去想仙界九重天之事,只管往地面上瞧去,同时将那天字剑文反复念来,他既蒙天授,这剑文每念一遍,便生出一丝明悟,一连念了数百遍,心境果然渐渐平复。
这时再往地面瞧去,心境大有不同,原来他既远离凡尘,自然心胸开阔,再去想平时诸事,于微妙之处就可洞悉无碍了。
这时莞公主又道:“忘舒哥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
秦忘舒笑道:“莞儿所言,必是妙事一桩了。”
莞公主格格道:“你总爱逗我。”虽是大有嗔怪之意,其实心却欢喜,好不容易定了定神才道:“当年儒圣生于鲁国,其居处附近有座山,名叫东山,儒圣有一日登东山而远望,觉得鲁国尽在脚下。又有一日,儒圣来到齐境,登齐境名山为泰山者,心襟就此一阔,觉得天下大之,也尽在脚下了,就此留下一句警言来。”
秦忘舒已悟出莞公主故事中的深意,忙道:“速速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