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幻真无缘无故怎会提地秦忘舒来,可见秦忘舒或是被擒,或是被杀,许负心念及此,心中自是担心之极。
她在被掳北域,困居雪岭之时,的确日夜盼望秦忘舒来救,她也坚信秦忘舒定会想方设法,舍生忘死赶赴北氓。秦忘舒虽是境界不足,修望浅薄,可在许负心的心中,却是这世间唯一的英雄,这世间几乎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然而自从莫幻真来到雪神别院,许负心却渐渐心冷。原来这世间上还有这样厉害的女子,其性情难以捉摸,其神通难以测度,许负心本不信世间竟有这般高明的女修,但现在瞧来,就算是与传说中的正元仙子一较,莫幻真除了境界略逊一筹,玄承手段也未必就逊色了。
更何况一山更比一山高,莫幻真身后,还有一位极厉害的雪域神龙,能令北氓神女诚心拜服,委身下嫁的雪域神龙,又该是怎样的修为神通,许负心几乎是想象不出了。
莫幻真取出锦帕来,替许负心拭去眼泪,瞧她举动温柔,面含浅笑,怎能瞧出她是权倾北域的一代英雌?她柔声笑道:“负心妹子,瞧你面上的红斑近日来竟是变化不少,如今这红斑退居颊边,已然不损美色,反倒别有一番风情了。若是让秦忘舒瞧见了,心中对你的情意必是多了几分。”
许负心本来默然流泪,听到这话也是破泣一笑,道:“你又来消遣我了,负心生来貌陋,世间男子避之不迭,倒是忘舒,却从不曾在意过。”
莫幻真道:“世间男子怎有不在意女子容貌的,他口中不提,也就算是难得的,不过负心此刻相貌,与来时相比,的确变化许多,简直就是焕然一新,负心难道竟是不知?”
说罢取出银镜一面,放在许负心的面前。
许负心被她说的心动,更是好奇,忍不住向镜中瞧去,不瞧则罢,这番细细瞧来,竟是微微一惊。
她先前面上的红斑布满面颊,好似红云数朵,摭住了大半容颜,那红斑又是颜色鲜红,瞧来着实触目惊心。如今那数朵红云归到一处,果然如莫幻真所言,已偏居额头颊侧,如此一来,天生的肌肤便显露出来,原来竟也是花容月貌的。
且瞧那红斑形状,好似神龙摆尾,直冲天际,且瞧那红斑的颜色,又淡了许多,若是将长发自一边垂落,倒也能摭得住了。
许负心自忖相貌惊人,因此极少照镜,哪知今日方知,自家容颜竟生出这许多变化,若说与云天轻所授的心法有关,但这套心法许负心并不曾认真修习,只因她向来认为,男女相慕,重在交心,若只瞧中了女子的相貌,那未必过于浅薄了。
若说红斑偏居额侧与云天轻的养颜心法无关,却又是什么缘故,令面上变化若此?
自己一直勤修不辍的,唯有家传的无名心法罢了,这心法入门极易,却是越修越难,好在许负心本是性情最淡泊不过的,那修为精进也罢,迟滞不前也好,她一直不曾放在心上。只因这心法是家父传授,自然不能轻易舍弃了,这才孜孜不休罢了。
或许正因为自己浑不在意,反倒是无意之中楔合了心法精要。若论这无名心法的好处,初时不过是涓涓细流,好似清泉出自深山,虽至清至纯,终究不成气候。哪知不知不觉之中,那细流已汇成长江大河,修为进益竟是一日千里,更是奔腾喧嚣,不可抑制,实有百川归海之势。
因此自家境界,竟是突飞猛进,自离开桃源村至今,已破四道玄关,如今赫然是突破生死关了。
难不成面上红斑变化,竟是因这无名心法所致。
再细瞧红斑形状,越瞧越像龙形,真个儿是栩栩如生,便是巧工名匠,也未必描画的如此精准的。
许负心揽镜自视,不觉有些痴了。且见那红斑退去之后,所显露出的花容月貌,又怎会比世间女子弱了,就算是与天轻莞公主相比,也是不遑多让了。
莫幻真笑道:“如此相貌,世间不知该有多少男儿为之倾倒,秦忘舒为了救你,不惜舍了自家性命,原也是应该的。只是负心当真不愿见到秦忘舒吗?”
许负心心中突突乱跳,犹豫之极,实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论她的心思,那是立时见到秦忘舒才好,但就算秦忘舒此刻尚逍遥自在,不曾被擒,若是因自己一言之失,逼得莫幻真想尽一切手段将秦忘舒擒来,岂不是害了他?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秦忘舒此刻已是莫幻真的阶下之囚,否则以莫幻真的性情,也不会轻易提到他了。
她想了想,淡淡地道:“如今他在哪里?”她努力装成口气淡漠,只因着实不肯因自己而替秦忘舒招祸惹灾。
莫幻真微微一笑道:“你若想见他,我自有办法,你若不肯见他,我更有手段让他消失于世人,此人的生死,端在负心的一念之间。”
许负心苦苦一笑,若论心机,自己怎是莫幻真的对手,自己越是装成浑不在意,那莫幻真就越要逼自己表明态度。如此瞧来,秦忘舒八九已被莫幻真所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