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滑厘道:“当前最要紧之事,莫过于卧龙山下那道魔我气息,这气息既然现世,那就是百般消除不得的,只因所谓魔我,不过是世道人心,世人不死,魔我不息。”
许负心点头道:“这道理我自然明白。”
禽滑厘道:“但若任由魔我猖獗,则天下之事便会愈加败坏,终至无可收拾的地步,因此但请龙子替诸修加持,压制这道魔我气息,若能永镇魔息于此,则是天下苍生之福。”
许负心道:“只怕负心初修龙诀,道行浅薄,难以达成使命。”
禽滑厘轻轻一叹道:“只需尽力何为,方可无愧于心。”
许负心听了这话,知道禽滑厘对压制魔我气息一事亦无把握,想来就连世尊对魔我亦是良策不多,何况凡界修士。此间之事,也只剩下“尽力而为”四个字罢了。
许负心揖手道:“但请大修随时指点,负心定当竭力而为。”
禽滑厘道:“龙子物藏中那件寿葫芦,藏有千年寿限,此宝关乎诸修前程,不可轻忽,也唯有龙子能守住此宝,那魔我虽强,想来也不敢近龙子之身,但请龙子移驾前住,一扫魔息。”
许负心这时再向物藏中探去,立时就瞧见一只葫芦,那葫芦似以美玉雕成,嵌金镶玉,瞧来华美异常。刚才瞧不见此宝,那是因自己是肉身凡胎,此刻唤醒龙魂,已具龙识,这世间的障眼法能瞒过许负心的已是不多了。
许负心这才道:“既是如此,我便随你走一道。”
禽滑厘便在前引路,云天轻紧紧相随,三人拔开云雾,缓缓向卧龙山方向遁去。
就在许负心移驾卧龙山之时,秦忘舒则陷入一场苦斗。
那凶神大步踏来,举刀便刺,秦忘舒虽想闪避,身子却是动弹不得,就被那心魔一刀刺在心中,剧痛传来,秦忘舒苦不堪言。
凶神大笑道:“秦忘舒,你若是随了我,自然有百般好处,否则我每日刺你千刀万剑,看你如何承受。”
秦忘舒咬牙道:“若随了你,又有怎样的好处?”
凶神道:“随心所欲,无所不为,世间的好处加在一起,又怎能抵得上这八个字。”
秦忘舒暗道:“我体内心魔受魔我引诱,这才现身害我,我若不肯答应他,他便每日刺我千刀万剑,这让人如何承受?”
要知道那凶神举刀来刺,虽然不会真正伤到秦忘舒肉身,但刀剑施加于身的痛苦之状,却与真正被刀剑刺中毫无分别,一个人对庸苦的承受力原本有限,秦忘舒此刻尚可支撑,但千刀万剑之后,难道还能再打定主意?
凶神一边说话,一边在秦忘舒身上攒刺,秦忘舒瞧那刀锋入体,复又拔将出来,鲜血随之四溅,四周被血气包围,一时间腥气扑鼻,奈何他虽遭如此大劫,旁人却是瞧不见的,便是能瞧得见,只怕也是爱莫能助。
或许四周的每个人,都处于同样的境地,那魔使虽然无法真正出手杀人,却掌控了诸修心中恶念,只要诸修修不成太上无情的境界,就难逃今日之苦。
秦忘舒不知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他只知道自己每受一刀,心境就会发生些微的动摇,一开始是觉得肉身之痛无关紧要,再也改变不了心中志向,自己清白之身,又怎能与魔我同流合污。
但随着身上痛苦的加深,秦忘舒又有生不如死之感,只盼那凶神真能一刀结束了自己的性命,也好过在此受苦。
但是到了最后,心中的那份坚持就渐渐动摇起来,想来自己便是一心为苍生着想,那苍生又在哪里,谁会怜他惜他?就觉得这份坚持变得滑稽可笑起来。
而他心思稍稍一动,凶神已然知晓,那凶神停下手中刀,狞笑道:“你此刻可肯改变主意?只需投效魔我,自然立时修成大道,与天地同辉,从此心想事成。”
秦忘舒暗道:“只要能停了这千刀万剑之苦,怎样的要求也可答应了。”但心中虽是如此想,却始终无法开口,只因他心中更加明白,一旦开口答应,那便是堕于万劫不复之地了。
忽听有人在耳边唤道:“忘舒哥哥,忘舒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