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章君听到殿中惊雷之声,面色惊恐之极,身形稍稍一顿,左袖已被斩断,一截触手就此滚落出袖,落入汪洋大海之中。
此修不急于向刀灵复仇,反倒身子急闪,一步掠到金殿之前,大声道:“东章无罪!”
金殿中的声音道:“东章君,你刚才虽被对手杀气所惑,言语情不由衷,但那番言论已犯神君尊颜,若是轻饶,如何服众?念你向来功劳不小,免你千劫之苦,你还是自裁去吧。”
东章君惨笑道:“我一心为公,竟落到这般田地,却不知我刚才说了怎样的话语,竟遭神君所弃。”
那声音道:“你说神君处事不公,早该退位让贤,嘿嘿,你若不是心中早有此意,刚才又怎会脱口而出?万事皆有因果,就算你被杀气所惑,那番话难道不是你的真心。”
东章君面色苍白,手足皆在颤抖不停,双膝一软,跪倒在金殿之前,颤声道:“原来,原来我刚才竟说了这样混账的话。”
身子猛然一长,自断袖之中又生出一根触手来,只听得“啪啪“之声不绝,此人身上竟生出八只触手。同时身形已变,现出原形来,原来是一只百丈高大的巨章。
东海诸多神执见东章君现出原形,皆是动容,那东章君修行三千年,原比东鲸君还要高明,若是负隅顽抗,倒是要大费手脚了。
只是诸修不免心中疑惑,东章君虽有大错,但东海神君临阵斩将却是何因?可不是挫了自家威风,长了别人志气?
唯有吴知晓最知世故人情,对东海神君的作法倒能猜出原由来。或许在这位东海神君瞧来,神君之位远比胜负更为要紧。亦有可能这位东海神君面临绝大威胁,务必要令部众归心,以御大敌,那东章君只不过正好给他提供了一个借口,此刻战场斩将,自然诸修战栗,再也不敢稍起反抗之心了。
东章君将触手乱舞,全身青光万丈,在他巨大的身躯之下,金殿显得脆弱不堪,似乎只需此修稍一动手,就可将金殿击得粉碎了。
殿中人喝道:“东章君,神君法旨已下,你胆敢抗旨不成?抗旨之罪,祸连九族,你可得想明白了。”
东章君叫道:“刑劫使,所谓法旨不过是你自家的主意,若想令我自裁不难,除非神君亲自开口定罪,否则东章怎能甘心。”
殿中人怒喝道:“大胆东章君,刑劫使一言一行,皆是神君授意。你抗我刑部法旨,便是欺君。你明知神君身受百日戒口劫,此刻激神君出口,意欲何为?”
东章君嘿嘿笑道:“神君让我死,我自然去死,若是不然,便是你刑劫使公报私仇!”
刀灵虽是鲁莽,但瞧见东海水族君臣内乱,自然乐得袖手旁观。此战对手势大,绝难抵敌,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拖延时间。别瞧秦忘舒境界不高,但在刀灵的心目之中,凡界之中无人可及,等主人出关之后,便是天大的危局,也可化解于无形。
殿中刑劫使大喝道:“掌印执杖使何在!”
掌印执杖使同时前出一步,齐声道:“属下在此,恭候刑劫使吩咐。”
殿中刑劫使道:“东章君一再抗旨,罪连九族。我禀神君心意,令你二人祭印用杖,诛杀东章君。”
二人同时应道:“谨遵法旨。”
话音未落,那东章已将八触张开,一触探向金殿之中,那是要找刑劫使的麻烦,两触分别卷向掌印执杖二使,至于其他四触,却是扫向殿前其他东海神执。
此修看来是要一意孤行,抗旨到底了。
吴知晓心中忖道:“东章君既敢抗旨,可见东海神君威望不高,难以令行禁止。久闻东海水族内乱不休,此刻瞧来,果然如此了。”
再一步深想下去,正因为东海水族内乱不休,那东海神君方才借秦忘舒显兆之事妄启事端,那是要将祸水外引了,以外战而止内乱。此刻虽是激反了东章君,却可令其他神执敌忾同仇,说来也是一番良苦用心。
瞧那场上情形,十位神执连同掌印执杖使果然齐心协力,共斗东章君,无形之中,诸修也就亲密了许多。
东章君探向金殿中的触手首先受阻,金殿之中金光一闪,东章君忙不迭地缩回触手去,那触手已是鲜血淋漓。
其他十大神执却不肯与东章君硬拼,而是纷纷纵到空中去,只因诸位神执心中明白,既然掌印执杖二使已然出手,又何需他人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