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比秦忘舒收罗凶兽炼丹,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其后极荒山兽劫平复,秦忘舒便不敢再轻启天地洪炉,再炼造化丹了。
且就算是炼出造化丹来,也只是赠与他人,不敢自家服用。这也是因为他心中存了敬畏天地之意,杀生是迫不得已为之,若心中先存了炼丹自用的念头,再去诛杀凶兽,可不是违逆了天地好生之德。
秦忘舒将此事细细道来,丹丘生连连点头道:“不想儒家丹术,精妙如斯,更难得的是体念天地好生之德。炼丹而不自用,只求造福苍生。不过今日小友服用此丹,却是为了压制魔蛟,亦是不得已而为之,小友可放心服用此丹,若有天谴,自有神龟替小友承受。”
本来秦忘舒既有造化丹在手,丹丘生实不必留在塔中,但他知天地洪炉大法,心中怎不艳羡,便留在塔中,一边就替秦忘舒做了护法,一边就向秦忘舒请教天地洪炉之术,秦忘舒慨然应允。他每日服丹冲玄之后,便是无所事事,有丹丘生在此,也正好解闷。
且那丹丘生虽不曾修过天地洪炉之术,但对丹修之道,却是强过秦忘舒许多,且对世间诸种灵草丹材,真个儿是了如指掌,尤其是他怀中藏了万道丹方,这玄承则是秦忘舒望尘莫及。
要知道丹材易得,丹方难学,那丹方是集了前人无数经验教训,其中的五味调合怎是易事,无不是千锤百炼而来。秦忘舒胸中就算有典籍无数,但真正的秘方妙道,世人怎肯轻易授人的。
此番秦忘舒以天地洪炉之法换来丹方无数,亦算是莫大的福缘。
塔中修行不计岁月,秦忘舒借三粒造化丹,冲击地仙大成境界,又经三月时光,方才冲玄成功。冲玄之时,虽有异兆频生,但秦忘舒既在忘时塔中,塔外诸修自然是瞧不见了。
丹丘生一直伴着秦忘舒冲玄入境,然而等到秦忘舒真正冲玄大成之后,那丹丘生反而郁郁起来,秦忘舒细问其故,丹丘生道:“小友,那借用忘时塔修行,其实是夺天地造化之功,必有根基不稳之患,本来你服了定元固魂丹,倒也能化解此厄,只是我瞧冲玄之时的征兆,你那两件法宝身之宝过于飘浮,日后必有隐患了。”
秦忘舒惊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丹丘生道:“究其原因,想来是你在地仙境界时修行极速,法身之宝强行现身,此举大违修行正途,日后难免要付出代价来。”
秦忘舒唬得面无人色,道:“不知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丹丘生叹道:“重则肉身有损,走火入魔,轻则修望迟滞不前,尤其日后冲击天仙境界,对小友来说,或是极难了。”
秦忘舒默然许久,他在地仙境界迭逢奇遇,的确有修行过速之虞,丹丘生此言,正中他的心事。需知他在地仙境界修行,就好比拔苗助长一般,根基着实浅薄,处处逆天行事,日后怎无大祸?
秦忘舒沉默半晌,方道:“却不知该用何法化解?”
丹丘生摇头道:“修行之事,来不得半点勉强,以小友性情福缘,想来不至于肉身有损,走火入魔,但在冲击天仙境界时,或需百年之功,小友需得有个心理准备了。”
秦忘舒点头道:“在下境界停滞不前倒是小事,就怕他日浩劫来临之时,晚辈面对凶兽魔修,无能为力,那才让人心中郁闷之极。”
丹丘生道:“你虽修天地洪炉之法,那儒生却不肯让你股在造化丹,的确是其心良苦。且我修这天地洪炉大法,越修越觉得妙法无穷,儒修之术与我仙修之法立意不同,仙修之道中的疑难,在儒修之术中,或许有方法化解。”
秦忘舒面色一喜,道:“前辈莫非是让我去教儒修高士?”
丹丘生笑道:“等闲儒修,未必能助你,百年滞功之劫若想化解,非得求助儒圣不可了。”
秦忘舒苦笑道:“这可是难了,那儒圣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便是前辈这样的大修,也未必有机缘见他一面,晚辈何德何能,竟有缘得见儒圣?”
丹丘生道:“儒圣与天伦阁关系密切,小友此番与神龟东行,必与天伦阁结缘,只是这缘份怎样个结法,却是大有讲究,其中分寸实难拿捏,只因天伦阁目前亦是多事之秋。”
秦忘舒听到这话,顿时将自己滞功之劫抛到一边,沉声问道:“那天伦阁又是怎样的变故?”他知道天伦阁为天下仙修中枢,地位崇高无比,虽有此问,却担心丹丘生心有顾虑,不肯作答。
哪知丹丘生却是直言不讳,一字字道:“莞公主虽蒙正元仙子所邀,承祧天伦阁,但刘氏另有正统传人,如今有天伦阁一干老臣扶持,莞公主的阁主之位,已是风雨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