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八字是:“天地有序,上下皆安。 ”
黄执中见这佛偈所示,不过是老生常谈,心中颇感失望。天伦阁诸臣不满正元仙子安排,凭的就是“天地有序”四字,刘儆琴纵有千般不是,那也是姓了个刘字,莞公主千好万好,却是姓田。
天伦阁之主,不是选贤任能之所,否则何不去请来三皇五帝,儒墨二圣前来掌执?
不过黄执中经十八岛修士暗中抵触一事,心思也略有缓和,但刘儆琴青春年少,尚不曾犯下大错,或可慢慢教诲,总不能就因他年幼无知就将他废黜了。至于莞公主,这多年来也未见长其处,十八岛修士对其也是一无所知,只是因恨少主不德,这才对莞公主存了指望罢了。
想来少主经秦忘舒三日之惩,或可就此改了性情,那反倒是美事一桩了。
心中虽是这样想来,仍问那执事道:“这八字佛偈,究竟说的是怎样的意思?”
执事道:“这佛偈说的甚是明白,阁老只需躬心自问,实不必问人。”
黄执中知他身份低微,不敢擅释佛偈。需知佛偈也罢,仙界法旨也好,往往说的都是莫棱两可,有许多解法。只因若是说的明白,那不免有干政之嫌,天伦阁岂不是毫无用处?
正因为佛偈仙旨有许多周旋之处,方能让天伦阁便宜行事,既不会偏离根本,又可灵活行事,黄执中是天伦阁谱代之臣,岂能不知这个玄妙。
但此番入佛楼聆训,毕竟一无所获,黄执中心有不甘,又问道:“金轮法师外出三日不归,究竟为了何事?”说刚出口,忽地后悔,只因这问话过于直白了。
那执事果然道:“法师外出,必有因由,我等怎敢问起。”
黄执中便换了个说法,道:“却不知近日除了我之外,还有何人来谒佛楼?”
执事道:“三日前阁主光降,只坐了一会儿便自行去了。”
黄执中听到这里,心中“啊”地叫了一声,突突乱颤起来,难不成金轮法师外出,竟与莞公主有关?不想金轮法师竟与莞公主勾结在一处了,这二人意欲何为?
他再将佛偈取过,瞧了又瞧,只觉得那八字佛偈极是刺眼。莞公主本是正元仙子邀来,那是名正言顺的天伦阁之主,佛偈上既有“天地有序”四字,那自然是说明,如今天伦阁所行之事,是将天地颠倒,行事无序了。正因为天地无序,所以才惹得十八岛修士从中作梗。上下不安。
黄执中暗叫道:“莫非西域佛祖亦瞧好莞公主?是了,莞公主既是正元仙子选中,西域佛祖自然只有附合了。”
但莞公主若是真正执掌了天伦阁,八老八将又该如何自处?这几年来也着实将莞公主冷落了,她就算心地忠纯,不来计较,但心中难免会有偏差了。
不过天伦阁主究竟归谁,此刻却不是要紧之事,最担心的是,莞公主与金轮法师勾结,借着秦忘舒的手将少主杀了,到时不立莞公主又该立谁?那莞公主可以冷落,可以废黜,却偏偏不能杀了她。
黄执中原对莞公主还有一丝内疚,此刻越想越是不妥,汗水如雨而落,大叫道:“此事糟糕之极。”
也不理会执事被吓了一跳,黄执中一越而起,身子已到了佛堂之外,再行一步,就来到通天楼前。
此刻既觉得少主性命危急,就算惊动仙界也是顾不得了,非得邀请仙界神将探明少主下落不可。
哪知刚刚冲进通天楼,就见数修匆匆掠出,两行人差点就要撞个满怀,黄执中正想大喝,忽地瞧见对面一人便是林正枢,不由惊道:“林阁老,你怎会在此?”
那林正枢亦是神情肃然,沉声道:“黄阁老,我也不瞒你,我心忧少主,又听说莞公主离岛外出,这才迫于无奈,去请仙界神将施法,哪知便是千里眼顺风耳,也只瞧见迷雾摭空,探不出少主下落,足足等了三日,方才探出一丝端倪来。此事原不该瞒你,但这三日,着实寻阁老不得。”
黄执中叹道:“我在佛楼之中呆了三日,那佛楼隔绝外域,你怎能找得到我。”
林正枢道:“此番少主被掳,暗中相助者不少,若只是十八岛修士与我等作对,凭十八岛修士手段,又怎能瞒过仙界神将?”
黄执中叹道:“不必说了,此事或是金轮法师借西域之力暗中相助,或是神龟暗施神通。这两处所在,便是你我也得罪不起的。”
林正枢咬牙道:“天地间哪来的这许多热心人?”
黄执中道:“如今那神将有何说法,少主究竟被掳向何处?”
林正枢说到这里,不由垂下泪来,道:“原来少主这三日,皆在中极海中钓鱼,那秦忘舒有心为难,让他一日钓百条鱼儿,务必鱼长三尺。少了一条,便打尺八百记。若鱼儿尺寸不合,亦打百记。”
黄执中道:“琴儿虽是顽劣,手段倒也不俗,又有正元所赠法宝不少,还怕钓不上百条三尺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