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魔蛟既然已如此强大,莞公主何德何能,能斩此蛟?
此时元崇雪双目瞧向魔蛟,目光放出白光两道,那魔蛟本是闭目苦思,见这白光罩来,慌忙就是一闪,已然移位三丈之遥。诸修见此无不心惊,刚才魔蛟只能移位三尺,此刻却已能大动,此蛟对天罗阵法已是越来越适应了。
元崇雪冷哼一声,左足抬起,缓缓向前跨上一步,此步落实之时,魔蛟的身形很明显地被一件无形物事压到,身躯虽在大动,却已然无法再次移动了。
阵外诸修齐声惊呼道:“十步惊杀神通!”
秦忘舒也是瞧得目眩神驰,那元崇雪抬足举步之间,原来已施展出名震天下的十步惊杀神通来,此神通本是元氏绝技,一步行去,灵压如山,其后一步重似一步,最终令对手无法抵御。
而那十步惊杀的威能并无极限,端看修士本身修为。因此便是这十步惊杀施展出千岳万岳的灵压来,也是大有可能。却不知元崇雪修成了第几步,那魔蛟又能承受几步。
秦忘舒虽盼着莞公主借此机时翻身,领袖群伦,但若是元崇雪凭着自身神通,将魔蛟诛杀,他亦是无话可说。这是元崇雪自身本事,并无取巧,那是埋怨不得的。莞公主受他压制,也是时运所致。
魔蛟被元崇雪一步踏来,就已是动弹不得,一人一蛟似乎胜负已分,然而就在元崇雪再次抬起右足时,目中闪过一丝迷芒之色。秦忘舒心中明白,定是魔蛟重施故技,欲以元崇雪生平不堪之事,施法迷惑对手了。
忽听元崇雪舌绽春雷,大喝道:“李阁老,你虽与我有怨,但我当初杀你,却是因你假公济私,不遵法度,暗传刀典于人。世人毁谤,元某怎会在心。”说到这里,右足重重踏下,魔蛟全身一阵乱响,显然已是不胜负荷。
而听了元崇雪刚才那句话,十八岛修士倒也罢了,天伦阁诸修则是暗暗点头。
当初刀典外泄,引得天下大乱。事后查出是一位李阁老假公济私,接受他人厚礼,暗传刀典于外。那处决李阁老者,正是元崇雪。但因元李二人早有私怨,因此众议纷纷,皆云此事或是元崇雪挟私报复,刀典外泄一事,不过是借口罢了。
但如今在魔蛟暗施幻术之下,元崇雪势必难以掩饰,可见于李阁老一事,元崇雪处事端正,绝无偏私。
元崇雪两步踏实,魔蛟处境更艰,势必是竭力反尽了,但十步惊杀神通着实恐怖,魔蛟被困天罗阵法,地势不利,又被元崇雪抢先动手,占尽先机,除了施展幻术之外,已无别策。
元崇雪再次抬起左足时,两道如雪双眉齐齐轩动,虎躯亦是颤抖不停,忽地就流下两行眼泪来,诸修心中大奇,不知那魔蛟又将那件陈年旧事翻出,竟令元崇雪如此伤悲。
就听元崇雪声音极低,颤声道:“原来,原来她离开我时,竟已怀有身孕,她为何不对我说,为何不对我说。”
再瞧阵外诸修神情,已是极为古怪,天伦阁诸修更是尴尬之极。可恨那魔蛟卑鄙之极,竟竭力挖人私隐,刀典之事也就罢了,毕竟是公事一桩,但男女人伦之事,提来作甚?
更着急的是黄林二人,恨不得生出百双手来,掩住场中诸修耳朵。也免得元崇雪个人私事,尽泄于众。
就见那元崇雪泪水留得更急,喃喃道:“是了,她怕误了我的前程,又怎会对我说。可惜她并不知道,我是因她弃我而去,这才去了天伦阁了,若她肯说一个字,莫说天伦阁,便是仙界无量山,我也只愿与她共一处。”
以元崇雪丈高的身躯,雄狮般的相貌,忽然作此多情温柔之语,诸修更觉古怪,但以诸修的灵慧,却从这只言片语之中,听出一段真情来。
看来元崇雪入阁之前,便有了一位爱侣,或因二人身悬殊,元崇雪若与这女子结下双修之盟,势必会被元氏所轻。元氏虽在天伦阁占有名份,但元氏弟子争夺者众,一旦元崇雪被家族所轻,那入阁之事又怎能轮得到他?
于是那女子为元崇雪前程着想,虽怀有身孕,亦悄然而去,元崇雪却是一直蒙在鼓里,只当那女子绝情。可怜二人皆是一腔真情,却是有缘无份,岂不是令人扼腕叹息。
又听元崇雪叫道:“魔蛟,你既有天大神通,何不唤她元魂前来?是了,她当初不肯见我,如今宁愿在冥界沉沦,亦是不肯见我,雪儿,雪儿,你一心一念,只为了我好。”
那莞公主听到这里,亦是双目通红,原来那名叫雪儿的女子为了成全元崇雪,宁死也不肯与元崇雪见面,就算事隔多年,此身早就沉沦冥界,但为了元崇雪声誉,以魔蛟偌大神通,也是难以召唤了。此女心志之绝,用情之深,着实令人唏嚅。
秦忘舒却在暗暗摇头,那元崇雪虽被魔蛟揭露私隐,其实细细听来并无大错。只可惜此事却有一桩关键处,元崇雪纵有无上神通,也是斩不得魔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