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那魔功,好比是个手段,只需心中坚定,未必就会沉沦魔道。魔修偏爱杀人,那是因魔界杀气浓重,弱肉强食,若不去杀人,就无法生存。
但在这凡界之中,与魔界却是大不相同,且那魔界之中,又有新法旧法之分,旧法固然仍要杀人噬灵,但魔界新法似乎却是大为不同。
想到此处,秦忘舒也算明白了精卫的一番苦心,他沉声道:“精卫,你不必说了,我知你苦心,不过是怕我就此沉沦。我便依着你,修那魔功便是。”
精卫大喜,从赵光灵手中挣扎出来,围着秦忘舒转了三圈,脑袋连点九回,以合三拜九叩之礼,口中道:“主人,精卫虽有私心,但着实是为主人着想,修那真正魔功,固然弊端重重,却是主人避劫的唯一手段,主人此念一生,日后虽是险阻无数,却也好过死于沟壑之中。”
秦忘舒道:“魔功亦分新法旧法,我若修魔功,自然只修新法了。”
精卫摇头道:“若说出那魔功新法,又与仙家道术何异,且主人又能从哪里修去?唯有修这旧法,以吞噬灵芽为进阶手段,方能起死回生。”
秦忘舒缓缓道:“难不成我真要损人利己,去吞噬修士仙芽?”
精卫道:“灵兽亦有仙芽,主人既能炼化灵兽,炼制造化丹,与那吞噬灵兽仙芽,又有多大区别?斩头亦是杀人,吞噬仙芽亦是杀人,主人高明,想来应该明白,同是杀人,又何必计较手段。”
秦忘舒细细体悟精卫之言,暗暗点头,世人惧那魔修,只是因魔修行事绝无底限,杀伐手段惨烈之极,但真正说起杀人来,又怎及得上这世间的帝王。
同样是杀人,只因无人替魔修辩护,那魔修就成了极恶的化身,却不知战端一起,流血无数,人族自相残杀,远胜于被魔修所害。但这世间杀人者,无不是振振有辞,冠冕堂皇,世人被其言辞所惑,反倒视那杀人为必然了。
他将那株紫色小花取在手中,摘了一片入口,也不细嚼,就吞下肚去,此花刚刚入口,体内魔息便成,那魔息侵入灵脉,灵脉之中顿时丝丝缕缕生出真玄了。
然而这真玄却与往日不同,其中变化,秦忘舒也说不明白。
细细想来,世人心中皆存恶念,那恶念生生不息,便是魔息魔玄的源头了。但因世人受道德教化,自会努力抑制心中恶念。但这些恶念只是被暂时抑制住,从不曾被化解掉,因此世人修这魔功,其实是毫无阻碍的。
一念成魔便是此意了。
如今秦忘舒要行之事,不过是借这恶念修成魔道,但真正行事,却仍是要遭循天地大道。身修魔修之术,心行天地大道。而以这手段行事者,秦忘舒并非千古一人。想那玄灵天尊,便是以魔魁魁神之躯,而成道果,可见此事定是能行得通的。
唯一的不同的,那魔界魁神以魔修之拯天下,人人道他是弃暗投明,自己以人族修士之身去修魔道,自然会遭世人误解,两者日后遭遇,也定然是大不相同了。
但秦忘舒除了去修魔道,还能有多少选择?想到这里,秦忘舒便将另一片紫花也吞进肚子里去。
以区区两片紫花自然难修魔功,趁着体内魔玄已生,秦忘舒先将青聆放出,就将自己身受归元降境之苦,要修魔功之事细细说了。
青聆连声道:“使得,使得。你既遭天劫,不来自救,谁来救你?世人无识,正人君子最是难做,若想当君子,就得从头到脚,行事无偏,却不知这样一来,那君子就无人肯去做了,这才使得世间恶人横行。君子固然万众敬仰,但又有说法,讲什么君子可欺之以方,可见那君子着实是做不得的。”
秦忘舒不由笑道:“我本来倒也想得明白,被你一说,又糊涂了。”
青聆道:“你糊涂了不要紧,只需记得,那修行魔功不过是手段,真正行起事来,仍能不忘初心,那便是无妨了。”
秦忘舒点头道:“这话才是正理,我若没了初心,那可就是真正成魔了,到时被那林天弃用镇魔打神印打来,我也是无话可说。”
在妫传容所赠的《丹谱》之中,并不曾记载凝魔丹的制法,便是先前有过,世人又怎肯让这邪功魔法存于《丹谱》之中,自然早就删去了。
好在精卫与青聆两处拼凑,很快就凑出一方丹方来,秦忘舒以胸中丹道玄承,再将这丹方细加增删,很快就拟定一张丹方。当下就让精卫再去寻些紫花来,剩余灵草,则从妙府山居中凑齐。就在妙府山居开炉炼丹,炼起这凝魔丹来。
只因要去吞噬仙芽,需得先有魔功基础,否则便是吞了仙芽,也无法化为魔玄。而无相魔诀虽是极高明的魔功,却是运气使玄的法子,本身并非魔修基础心法。
秦忘舒先行修这无相魔诀,皆是动用仙修真玄,其实与无相魔诀并不相合,但因无相魔诀极是高明,倒也能勉强使得。